横岭。
远方,峡谷之中,一只长满了毛发的巨手自泥土中翻涌而出!
手臂宛如山峰,带着呼啸之势,向人群中拍去。
几名手持洛阳铲,背着行囊的考古员们,纷纷聚在在一起,体格壮硕,有力,身后泛着道道虚影。
强烈的念力自峡谷中波荡,硬生生将巨手拦在半空,恐怖的压力下,周围不断传来空爆声。
地面坍塌,山川震荡,碎石掉落。
和池秋那边的小打小闹比起来,这里,才是地底世界真正的风采。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之际。
一柄由红色纸张剪裁而出的小刀随风飘至空中,迎风而涨,当其降临至巨手上空时,已形滔天之势,随风而落。
鲜血喷溅。
天空仿若下起血雨。
那‘纸刀’在鲜血的侵染下,似是更加鲜艳几分,重新恢复成原本大小,落回地面,被老人顺手接过,收进袖子里。
“如此风水宝地,竟只葬了位野神。”
“可惜。”
老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刚刚出手时那种震撼,仿若不值一提。
“副局!”
“刚刚博物馆那边颁发了最新声明。”
“他们今年的入职考核修改为...”
一切尘埃落定。
远方,考古员们匆匆顺着地穴钻入墓室,老人则是随意的坐在马扎上,悠然自得。
一位考古员自远处匆匆赶来,站在老人面前,轻声低语。
“呵呵...”
“终于想通了,放弃拦路截杀了么?”
“此事,有目共睹,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大方方,行王道,至少能让人高看一眼。”
老人背靠大树,在炎炎烈日下,享受着难有的阴凉。
“还有一件事。”
“李三刀...”
“败了。”
这名考古员有些纠结,缓缓开口。
老人瞥了他一眼:“栽赃陷害这种小把戏,只会失了身份,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
“是!”
考古员下意识挺直身躯,回应。
“咱们考古局今年的入职考核,是不是还没有颁布?”
老人似是想到什么,随口问道。
考古员轻轻点头。
“嗯...”
“咱们今年的考核,就按照上清宫的标准来。”
“能站至上清宫门前者,可入考古局。”
老人淡淡说道。
考古员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您的意思是,让这些考生们...暗中阻止池秋?”
“不。”
“就公平公正的考!”
“不单独针对某个人,所有人...”
“都是对手。”
“无论是博物馆,池秋,还是他们自己...”
“包括上清宫的新人。”
“只要场子乱起来...”
“自然会有趣的。”
老人随口说着,但很快,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怔,猛然起身,看向远方!
那已经平静的峡谷,地面突然开始大面积坍塌!
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
恍然间...
阵阵仙音响起。
紧接着,白鹤虚影自坑内冲出,直奔天际,但在遇到阳光后,又悄然融化,只留下一道悲鸣。
这一刻,天地有感!
乌云遮日。
雷鸣不断!
片刻后,又乌云散去,阳光重现。
黑暗逝去!
浓郁的黑雾不断自坑洞内弥漫而出,将四周全部笼罩,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横岭,都会在‘神明沼气’下,成为绝对的禁地。
“这哪是什么野神小墓啊...”
“最起码正神起步!”
“大墓!”
“惹祸了...”
老人拍了拍脑袋,再也没有心情去探讨关于池秋的问题,匆匆上前,并顺势在口袋中掏出一叠剪纸,挥洒而出!
‘吼!’
其中一只纸老虎仿若活过来般,发出震耳的咆哮声,奔跑间,脚下升雾,就这般踏雾而行,不断向半空奔走。
老人则是顺势坐在纸老虎上,随其升空,不断抛出一张张造型各异的剪纸。
这些剪纸落地后,呈士兵形,举着长矛,围在黑雾四周,杀意沸腾。
“剪纸文化继承者——乐鸿昌!”
“以吾之名...”
“请魂临!”
言罢。
乐鸿昌手中出现一把由念力汇集而成的小巧剪刀,划破掌心,任由鲜血化作血珠,精准滴落在地面每一张剪纸上。
刹那间,这些纸人仿若活过来般,纷纷变得灵动起来。
手持长矛,排兵布阵!
道道念力滋生,形成无形的屏障,将黑雾笼罩,难进寸步。
“所有人!”
“退!”
乐鸿昌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开口吼道。
“副馆长,这座墓的死气太过于沉重,不是我们能够阻拦的!”
“一起撤吧!”
下方,一位位幸存的考古员们聚在一起,有些狼狈的看向半空。
“混账!”
“入职那天的宣言,都忘了?”
“考古局,立心,立命之根本,是借神明之力,强自身之躯,守岁月静好,山河无恙!”
“此乃铁律!”
乐鸿昌冰冷开口,脸色铁青。
下方众人怔住,不禁沉默起来,最终不再逃离,反而站直一排,同样守于迷雾边缘。
“胡闹!”
“单凭我们,守不住这座大墓!”
“叫第四监牢的人来!”
眼看众人的举动,乐鸿昌脸色更加难看。
“但...”
“叫第四监牢,太丢了人。”
“是啊,我们上一秒还在针对他们...”
众人有些犹豫。
乐鸿昌身体略微踉跄,再次抛出几个纸人,洒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染在纸人上。
“我们考古局,和第四监牢,只是理念不合!”
“此乃大道之争!”
“也是我们双方立心,立命之路的根本!”
“故此,哪怕是头破血流,尸山血海,也要争!争的是前路,争的是大道!”
“但这一切的前提...”
“是先保住人族的日月山河!”
“山河不在,大道何存?”
“这次下墓,打了眼,丢了人,哪怕是咬碎了牙,也要认!”
“否则,为我们买单的,就是横岭后的三座城池!”
“懂么?”
“这数百年来,若是不顾一切,这人族,早就分崩离析了!”
乐鸿昌的话,在虚空中不断回荡!
众人略微有些失神。
这些话,他们还是第一次自副馆长的口中听到。
往日里,他带领众人,对于打击第四监牢这件事上,几乎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
一切的斗争,都是有底线的么?
立心...
立命...
是利益之争,还是理念之争,亦或如当年...
百家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