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道听后,顿时对北辰真君肃然起敬。
直接大步走入神庙,跪在蒲团上,叩首上香。
这让沈宇也有些诧异,戒魔人向来以朝廷为尊,不拜鬼神,为何今日却在北辰真君神像前叩首呢?
但想到北辰真君所引起的种种神迹,他又认为可以理解。
戒魔人虽然听命于朝廷,但也终究只是凡人,自然也会崇拜拥有更高权能的神灵。
拈着三炷香,孟寻道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北辰真君保佑寻道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成为一个心向光明的大英雄!”
这些话也传入了谢灵的耳中。
他察觉到陌生人入村,就分了一缕神识过来,正巧听到了孟寻道的愿望。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等程度的愿望,他即便是神灵也实现不了。
成为大侠,依靠的不仅是武力,也需要坚韧的心智和博大的胸怀。
而从孟寻道目前的表现来看,性格却有些软弱,武道修为也只有内息境。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戒魔人的身份。
镇狱司和戒魔间他也有所耳闻,是朝廷为了捉拿妖道邪魔所设立的专门机构,他们都是统一的玄色长衣,镶银腰带,正面刺上的图案是两只麒麟环绕着一把倒垂赤剑。
这身服饰本是威风凛凛,但在孟寻道身上,却显出了几分单薄。
手底下巡检司的兵甲,也不太听他的指挥,只是散漫无度,进了村就找地方歇凉喝水,还有人甚至吹口哨调戏妇女。
平定匪患,维护治安的竟是这样一帮人,可想太平县的治安又能好到哪里去?
谢灵随意便散出一道神威,落在几名调戏妇女的兵甲上。
前一刻他们还在嬉笑着向妇女靠近,下一刻就浑身突然一僵,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胆敢在自己辖地内作出如此轻薄举动,这等惩罚也都算轻的了!
其余兵甲见三人晕倒,立刻上前查探,但也没查出什么名堂,只觉得太过蹊跷,只能向孟寻道报告。
孟寻道来到三人面前,简单查探之后,就发现几人晕倒,是因为失神所致。
失神往往由外因和内因引起,内因多半是因为心情起伏过大,或者意念错乱走火入魔引起的。
外因多半是由于幻术直接作用在意识上引起的晕厥。
三人同时晕倒,显然不是由于内因,而是遭到了一股强悍的神念袭击,所以一瞬间就昏倒了。
孟寻道又召集了所有兵甲,发现遭受攻击的似乎只有这三人。
“莫非是因为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才引得背后那位高人发怒了?”
孟寻道好奇的看向见证了全过程的几名村妇:“几位姐姐,请问刚才他们在干什么呢?”
其中一名村妇已经成家,也没多少害臊,便叉着腰道:“我们刚去溪边洗了衣服回来,这几个官兵就把我们拦住,一直说些下流的话,还要对我们动手动脚!”
“后来他们就突然瘫倒在地,像死猪一样!”
孟寻道一听,恍然大悟,又将头转向北辰真君的神庙方向。
果真是北辰真君在护佑着这一方百姓啊!
这时兵甲们又纷纷围了上来,追问几人晕倒的原因。
“在北辰真君眼下,这三人公然调戏谢家村妇女,活该受到惩罚。”孟寻道加重了语气回道。
“北辰真君?!”兵甲们互觑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们只觉得这个做着大侠梦的年轻人十分可笑,在戒魔间被领班的打压的凄惨,却还寄希望于缥缈的神灵。
“依我看,根本就没什么北辰真君,而是有人暗中用了手段!”
“说不定就是这几个婆娘耍了手段,害了吴刚他们几个!”
“对!肯定是她们!不能放她们走!把她们带回巡检司严加审讯!”
兵甲们立刻把几名村妇围了起来,要动手把她们拿下。
“闭嘴!”
这时,孟寻道突然厉喝一声,吓了兵卒们一跳。
“这是一名官兵该有的举动吗?官兵不应是保护百姓的吗?你们怎么反而要危害百姓,还调戏人家妇女!”
兵卒们从未见过孟寻道这副模样,眼里好似藏着一头愤怒猛兽。
平日里的他可都是逆来顺受,长年负责戒魔间的杂务,受了柯威的耳光也不敢放半个屁。
今天他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突然就支棱了起来!?
“哼!孟寻道,别以为柯领班不在,你就能飞扬跋扈了!等我们回去后,一定狠狠告上你一状!”
“要不是咱们巡检对你多加照顾,你现在就是一条狗都不如!早就被柯威废了!还敢在我们面前耍威风!”
“兄弟们!走!大爷们不奉陪了!”
兵卒们也不管王骏的号令,转身就走。
孟寻道望着这些兵卒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自己这些日子,在戒魔间毫无作为,除了打杂买酒之外,却没对百姓做过任何有益之事。
今日,妇女被手下兵卒调戏,却也未能及时阻止,最后反而让北辰真君亲自出手。
“亏我还自诩努力成为大侠,现如今却成了一个小丑。”
孟寻道心里自嘲了一句,又开始审问姜韵。
这一次审问姜韵,问出的信息远比上一次在县城里问得多。
毕竟有玉蚕在附近,她也不敢嘴硬了。
要是她稍微表现出抵抗,便又会领教一番绞尽胆汁的痛苦。
从姜韵的供词中,孟寻道也敏锐察觉到,这些供词细节十分真实,前后内容并没有不合情理之处。
真如其所言,南疆人在策划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察觉到此事牵涉甚广,以一个太平县戒魔间还无法处置,他便立刻策马返回戒魔间,准备向柯威报告此事。
但到了巡检司山庄门前时,门内却寂静如死。
孟寻道心里浮现出一丝奇怪和不安。
按照寻常这时,正是巡检司练拳虎吼的时候,整个山野早就充斥着挥拳的呼喝声。
但今天却安静得可怕。
他推开门,门前就立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老鱼,你早回来怎么不多说一声啊!”
孟寻道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拍一拍面前男子的肩头,但下一瞬全身动作突然僵住了。
在西沉的余晖下,整座院子都是躺倒的兵甲,有的面孔向上,神情痛苦扭曲,双眼流出两道血痕,挂在脸侧。
这一刹那,他明白过来。
巡检司遭遇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