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后,大理寺抬来两具新尸体,一具是乞丐,一具是老妇人,都是百姓在路边发现报官的。
邵大人带着冉禹、老严和一众下属分成两路,出去看案发现场。
姜贞指挥学徒姑娘们分成两组去验尸,她在一旁看着,大家验完交上验尸结果后,姜贞再逐个指导。
所有事情忙完已至酉时,一个一脸横肉的大汉来认尸,说那老妇人可能是他娘。
在看到妇人的尸首,大汉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得知大理寺已验过尸,大汉大闹道:「仵作验过了?谁准你们这里的男人碰我娘的?你们侮辱我赵家,我跟你们没完!」
他的声音将一堂的小吏们都引到尸证院。
邵正海他们还没有回来,尸证院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姜贞。
姜贞出来解释道:「你娘是我验的,都是女子,如何侮辱你家了?」
那大汉看到姜贞只是一个娇小的女子,以为是大理寺的丫鬟好欺负,不依不饶道:「是你验的又如何?我娘怎么死的,你倒是说说!」
姜贞将验尸结果拿出来,谁知那人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老子又不认识字,给我这个干什么?」
一旁的学徒姑娘们要出来和这人理论,门口的小吏们也进来准备教训这个狂妄的大汉,被姜贞挥手示意冷静。
姜贞弯腰捡起验尸结果,安静地解释:「你娘是因为有肺痨,死在路上三四个时辰才被路人发现。」
大汉死活不信,一口咬定:「我娘被送来时是活的,肯定是你们害死了她。」
姜贞微微一笑:「这是大理寺,不是你能随便冤枉人的地方。」
大汉哈哈大笑:「你们赔我钱,我就走。」
姜贞阴郁地揉了揉手:「看来你是铁了心来找茬。」
还没等大汉反应,姜贞挥出一拳,只听嘣地一声,将人打倒在地。
大汉顿时鼻血四溅,四周的学徒姑娘们和小吏们都被吓傻了。
只见姜贞上前两步,走到大汉倒地的地方,单手拎起大汉的衣襟,将他举过头顶,轻声问他:「要钱还是要命?」
此时,顾翦之正好来大理寺接姜贞下值,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站在小吏们的后面,双手抱胸看着小香发飙。
邵正海他们也回来了,跟着顾翦之站在人群后看好戏。
那大汉被姜贞单手举起,鼻血流了一脸,哭求道:「女侠饶命,是我狗眼不识泰山,这妇人不是我娘,我只是听说有妇人尸体被抬进大理寺,所以想来讹点饭钱。女侠,我再也不敢了!」
姜贞将他放了下来,帮他理了理衣襟:「这次我饶了你,下次要是再敢来大理寺闹事,可就没这么全须全尾的放你走了。」
大汉跪在地上头摇如筛糠:「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谢女侠,谢女侠。」
说罢,一溜烟逃出大理寺。
啪啪啪!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
「师父,太厉害了!」
「怪不得您让我们每日练武!遇到无赖还真有用啊!」
「姜姑娘,你可真强啊!我愣是没看出来你力气这么大!」
「姜姑娘,你会武功吗?」
......
大伙对姜贞投来崇拜的目光。
「小姜,要不你和他们比划比划?」邵正海提议。
顾翦之心里暗骂邵正海糟老头子,转头白了他一眼,开口帮姜贞拒绝:「邵大人,大理寺不是有好几个案子要办么?哪有时间比武?」
他口气惯爱阴阳怪气,邵正海见怪不怪,正想调侃顾翦之,只听见姜贞自谦道:「邵大人高看了,可惜我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比不了。」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冉禹心里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姜贞在这里暴露高强的功夫,不然一定会引起邵正海的注意。
人群散开,姑娘们回后山学堂了,其他人也各自回一堂去干活儿。
顾翦之与邵正海寒暄了几句,便将姜贞接走,装都不装一下,二人的奸情不要太明显。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邵正海发自内心地说了两个字:「挺配。」
老严摸摸胡子十分赞同。
只有冉禹,一言不发地站在老严后面,心事重重——再有几个月姜贞就要回夏国了,她怎么敢招惹顾翦之这尊大佛的?
顾翦之今日并无太多公事处理,这几日月老庙里有庙会,他想带姜贞去烧香。
听说只要在月老庙里请一条红布带,写上有情人的名字,拴在月老树上,二人一定可以成为夫妻。
顾翦之本来是不会信这个的,但是他越是拥有就越害怕失去,就当他们去庙里逛街游玩,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二人回冯宅换了衣服,身着最简单的便服,步行去庙会。
月老庙可谓人山人海,特别是请红布带的摊位,连个下脚处都没有。
顾翦之牵着姜贞的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摊位前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条。
姜贞任由他牵着,嘴角一直挂着笑。
在月老树下借了笔,顾翦之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笔递给姜贞。
姜贞迟疑了一会儿,写下「姜贞」二字。
她本名叫姜瑶真,也不知道写个假名字,月老那儿认不认。
顾翦之笑得十分灿烂,亲手将布带栓在高处的枝杆处。
二人又手牵着手走去正阳大街。
顾翦之在天香楼早就定了包间,直到走进包间里,他还牵着她的手。
太阳缓缓落山,余辉正好撒在包间的窗台,世间一切都像铺了层淡淡的金。
顾翦之盯着姜贞的眼,夕阳的美景不及她媚眼动人,顾翦之握着她的手:「小香,嫁我可好?」
这是他无数次向她提亲事了,姜贞不想骗他,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承认:「能和大人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
夕阳渐渐隐没在山后面,天空暗了下来。
姜贞这话说得模棱两可,顾翦之以为她是碍于身份不匹配,所以不敢答应。
「等军饷案忙完,我就去求皇上赐婚。」
顾翦之已不想再追问她不正面回答问题的原因,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有皇上赐婚都可以摆平。
姜贞想阻止,却被顾翦之突如其来的吻拦了回去。
哎,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在盛国待太久,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他争执这些。
她说和他在一起很知足,有这句话,顾翦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