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过后,她脸上的表情完全消散,直视着那人的眼睛无语道:“萧胤承,你进来干嘛?”
“你说呢?”
萧胤承将那束马蹄莲放到桌上然后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他抬起眼睛,眼尾有一丝丝的轻颤但还是被他给掩盖住了,笑得故作轻松。
温语荞歪着头,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但她总觉得他是不放心自己和男网友见面来盯梢的。
狗男人从昨晚到早上都那么大方,她就知道他肯定是装的。
可温语荞不生气,反而觉得他真是可爱。
“怕你老婆跟别人跑了?”
萧胤承的脸上浮现了些笑意,搭在桌下膝盖上的手指握紧了一下,喉结也跟着滚动,看得出来他在紧张。
“萧太太,要跑你也只能跟我跑。”
温语荞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荤话,尽管习惯了,内心还是忍不住甜了下,她弯着眼睛冲他笑:“好吧,那你就陪在我身边吧,刚好我也想把你介绍给他认识。”
“为什么?”
萧胤承笑了下。
温语荞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因为我总是跟他说,和你结婚很幸福,你人在这儿,证明我没说谎啊。”
萧胤承挑起眉梢,深邃的黑眸里全是她的笑脸,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的缘故,咖啡店里始终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再没有别人进来过。
唯一的一个店员在给他们做完咖啡之后,也不见了。
咖啡店里静悄悄的,唯有一束阳光洒了进来,静谧美好。
温语荞透过玻璃窗伸长了脑袋看,“树洞”始终没出现。
难不成他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她被放鸽子了?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温语荞有点着急。
更担心的是“树洞”出事。
她拿着手机,不断刷新微信页面,坐立不安。
“萧胤承,我打个电话。”
说完,她也没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变化,站起身来,边看向外面边拨打了微信语音电话。
一阵近在咫尺的电话提示音响来。
温语荞还以为人已经到了门外,赶紧向门口走去,可是并没有看到人啊。
欸?什么情况?
就在她疑惑时,手机那边接通了。
温语荞忙问道:“喂?我是荞麦。”
浓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钻进她的耳朵里。
漫长的沉默后,对方磁性低沉的声线从那端传来:“我是树洞。”
温语荞整个人在他说话的那个瞬间变得有些愣,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好像每天都能听到的一样。
她的眉头微微拢起,感叹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她轻舔唇瓣:“那个我在咖啡馆了,你怎么还没来?”
树洞轻声道:“我早就到了。”
“啊?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温语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看到啊。
直到她看见坐在原位的萧胤承同样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的样子,心里意识到了什么?
呼吸变得紊乱。
心也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愣在原地。
她的脑袋有些发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萧胤承起身,握着手机的修长手指捏紧了那金属质感的机身,抬起视线,看向她。
温语荞只看到他的唇瓣在翕动。
紧接着她贴在耳边的手机就传来了新的声音:“是一颗苦荞麦老师吗?我是你的忠实读者——树洞,很高兴见到了你。”
熟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熟悉的声音从听筒涌入耳中,拿着的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那张原本存在于网络里的虚幻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合时,温语荞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树洞”是萧胤承?
怎么会?
讶异和恍然几乎将她吞没。
从她高一写的第一本小说开始,那时候她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小白作者,有一天忽然有个叫“树洞”的读者开始给她留言,夸她写得好,支持她,和她互动。
“树洞”陪她熬过了所有的低谷期,也陪她走过了暗恋的苦涩路程。
她信任他,喜欢和他聊天。
两人加了微信好友,成了相识多年但没有见过面的朋友。
在“树洞”面前,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跟他倾诉的每一句话都能得到回应。
后来,“树洞”跟她说,他其实也有一段爱而不得的暗恋。
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病相怜”的。
她听完他的故事,十分心疼。
这期间,所有的共情和心疼都是相通的。
她也很羡慕能被他暗恋的那个女孩。
她总是安慰他会有一天,那个女孩会看到他的时候,他是难过还是得到了些开心呢?
温语荞不敢想,过往和“树洞”的回忆汹涌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有些站不住。
她做了什么?
无数次在他面前说她有多么喜欢别人,殊不知戳在他心头上的刀,是她亲手刺过去的。
八年,整整八年。
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当自己的读者陪伴暗恋了八年吗?
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别人?
在她的惊讶感动之下,又有一丝惶恐与无措,八年的时光跨度,像是一道无形的沟壑,让她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深情的爱意。
温语荞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放下手机,无措地看着他。
萧胤承看着她笑,被阳光浸润过的那张脸,格外纯粹明亮。
他向她缓步走过去,最终在离她只有一拳头的距离停了下来,声音暗哑道:“吓到你了?”
温语荞鼻子一酸,扑入他的怀中,情绪完全释放了出来,啜泣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萧胤承的双手抚上她的后背,轻笑道:“我不敢。”
“我怕我的爱会给你造成负担,我也害怕被拒绝,连最后陪在你身边,离你很近的方式都没有了。”
“温语荞,在你身上,我从没有赢的把握。”
温语荞的泪像决堤了似的,全都掉在他的衣服上,呜咽声听上去有点哭惨了一样:“萧胤承,你真是傻瓜!”
“别人都说你聪明,我看是假的!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这八年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陪伴着我的?”
“在我跟你说我喜欢宁泽谦的事情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心痛?”
萧胤承敛下眼神,亲了亲她的发顶,眼底泛红:“是啊,很心痛。”
“尤其是你告诉我要在他生日宴会上说要跟他挑明的时候,痛到我几乎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