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要中了男同的奸计!”
龙煜城猛地从有些旖旎的心绪中抽离,心中一惊,立刻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仿佛想以这种方式将自己抽醒。
把那些奇怪的滤镜从脑子里彻底清除出去之后,一想到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龙煜城不禁一阵后怕,稳定心神后,暗自思忖:
“好高明的离间计!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挑拨我和师兄之间的关系,难道先前是我把穆初阳想得太光明磊落了?”
若是他就这么接受了穆初阳的暗示,将那份与师兄朝夕相处中培养出的师兄弟情谊,以及师兄无数次出手相救所累积的感激之情,误认成了爱慕之心。
先不说师兄显然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人,一旦让他察觉到这份变质的情感,恐怕两人之间会连原本的师兄弟都没得做,再无挽回余地。
退一万步讲,哪怕师兄真被什么奇怪东西夺舍了,接受了他……
他在连自己的感情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仅凭旁人的几句挑拨之词,便断定自己爱上了师兄,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师兄的极大不尊重与伤害。
因此,这无疑是一条精心设计的离间之计,其高明之处在于:无论霍御对此作何反应,只要龙煜城的心中有丝毫动摇,相信了这番挑拨,那么这条计策便已得逞!
然而,当龙煜城细细回想穆初阳在此行中的种种表现时,他又觉得那人似乎并不像是会采用如此卑劣伎俩之辈。
一时间,他的思绪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穆初阳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来回摇摆,一会儿是“诡计多端的男同”,一会儿是“为情叛门的正道高徒”,各种念头交织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正当龙煜城深陷于大脑的左右互搏中时,霍御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将他放了下来。
龙煜城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广阔无垠的坑洞中心,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块奇异的金属板。
金属板的正中,有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入口,其后的景象仿佛被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方才还充斥在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扫而空,龙煜城的目光在眼前的金属板与身旁的霍御之间来回逡巡,声音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师兄,这……莫非就通往那灵霄子的洞府?”
……
此时的第三关中。
桥上四人对队伍中有两人已步入灵霄子洞府之事浑然未觉,依旧宛如雕塑般僵硬地立于桥上,连面上的表情都未曾改变,不知各自的心境之中究竟映照着何种景象。
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孟夏的眼神慢慢发生了一丝变化。
……
“小夏?怎么一个人在河边哭?是小少爷又欺负你了吗?”
孟夏发现自己立于一条宽阔的大河之畔,眼前是一位手提洗衣篮的妇人。
她张了张嘴,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带着几分哽咽:
“李妈妈……”
妇人见她言语间又泪水涟涟,急忙上前抚慰,瞧见她衣衫上的尘土,心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小少爷如今正值顽皮的年纪,尤其是老爷为他延请了那些教习师父后,更是整日沉迷于舞刀弄棒。你躲着他些便是,莫要与他起冲突。”
她一边轻柔地为孟夏拂去身上的尘埃,一边以温柔的语调劝慰道:
“快别哭了,随我回去吧,若是再见到小少爷,便主动向他赔个不是,他定不会再为难你。”
孟夏任由李妈妈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并不相信李妈妈的话,但是除了宁府,她无处可去。
孟夏是在随父母逃荒的途中被卖给人牙子的,几经辗转,最终被宁府的管家看中,从此便在宁家做了婢女。
除了宁府,她没有可以回的地方。
然而就在孟夏牵着李妈妈的手,一同回到宁府时,却发现整个宁府格外的安静。
本应看守前门的护院小厮都不见了,随着李妈妈走进宁府大门后,孟夏看到所有人都躺在前院里,到处都是红色。
身旁的李妈妈尖叫了一声,另一只手中的洗衣篮随之落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你们两个!快逃!”
孟夏茫然地抬头,正与那位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小少爷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孟夏从未见过的恐惧与绝望。
逃?逃去哪里?
李妈妈的手攥得孟夏生疼,孟夏哪里也去不了。
就在这时,跌跌撞撞地跑向他们的宁少爷突然飞了起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孟夏身后响起。
“嗯?又来了一个?”
下一秒,孟夏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托起,身旁的李妈妈也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像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躺在了地上,红色的液体从她脸上不断涌出来,染红了衣襟。
“倒是个有点意思的小家伙。”
孟夏也像宁少爷一样漂浮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好看男人。
“一个水属性天灵根,一个金属性天灵根。”
伴随着第二个声音,一名身着蓝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红衣男人身后,淡淡地扫了孟夏和她身旁的宁少爷一眼。
明明只是初秋,孟夏却仿佛身处十二月的大雪中一般冷。
“老头总说我孤家寡人,干脆就将这两个小家伙带回去好了。”
红衣服的男人笑着说,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但孟夏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害怕,比被蓝衣人盯着时还要害怕。
蓝衣人淡淡地道:
“喜欢养狼崽子,小心被反咬一口。”
“哈哈,那才有意思!小家伙,你们叫什么名字?”
红衣男子笑语盈盈,问向孟夏身旁的宁少爷。
少年似乎终于自惊愕中回过神来,怒目圆睁,冲着他怒吼道:
“妖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
红衣男人却并不生气,只是一挥手,宁少爷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笑着看向孟夏:
“那你呢?”
孟夏终于能说话了,她听见七岁的自己声音细若蚊蚋:
“孟夏。”
“不错,我喜欢听话的。”
红衣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转而看向仍在奋力挣扎的宁少爷,没有过多思索:
“那你便唤作肇秋吧,宁肇秋。不错,不愧是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