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长老出了大殿的门立刻意识到不对,打修真界为什么要在拈天之境打?
任谁都知道那是独立于三界外的存在,而且自古都是众神之首始神凌一负责看管,他很清楚就是修士进去也只可能是到表层,并没有真正到达拈天之境的内在,毕竟那可是汇聚了天地灵力气运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到的。
而始神默许了各派到拈天之境寻机缘,也只是为了为他们飞升成神提供些助力,毕竟多数神族断情绝爱神族血脉难以延续,陨落一个就少一个,不像他们魔族子嗣繁多,英才辈出。
尊上要到拈天之境打,可是要给神族一些警示?
还是说他已然与昔日故友决裂了?可是真是在那里与修真界开战必然引起神族的注意,尊上是什么意思呢,是要一次与下界和九重天同时一战?好像进去问问,可是会被尊上骂的吧。
“寂尘,你当时没说要和修真界为敌,为何突然这样?”唐玦总算被放开禁制,可以说话,他语气焦急充满被背叛的无措与失望。
在进殿以后,他不知为何不可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本来以为是修行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对于莫寂尘的顺从,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那是他不可违抗的存在。
那是魔神对于所有手下魔族的压制与控制能力,他见过莫寂尘在千米外将魔王熣由内而外碾碎,变为血水……
所以他同样也能控制自己吗?为什么?什么事和他说他会同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无法开口问,只能顺从的立在高座边上,看着他对魔族大长老下达攻打修真界的命令。
他先前并没有控制自己,难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吗?是那个咒还是他许下的誓言……他可是算计好了吗?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站着与吾说话?”莫寂尘冷漠的语调毫无情绪起伏,随着他语毕,骨肉重重磕到地面的声音响起。
迎上那双困惑不解,满是疑问的眼,莫寂尘用脚尖将他下巴抬起,随手一挥将一身衣袍换去:“一日为魔,终生任吾差遣,魔王玦。”
他故意在魔王玦几个字上面咬音,清晰的让唐玦无法忽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不论是什么事我愿意为你做的,为什么要这样,莫寂尘……”
鸦黑色的长袍垂在地上,莫寂尘嘲讽一样轻笑一声:“你还当吾是他?”
“没人告诉过你,神能窥探记忆吗?告诉吾赤霄在哪?”莫寂尘意念一动。
唐玦突然间感觉周身血液一滞,仿佛被千斤重的巨石覆盖,无法喘息……
“咳咳咳!呼呵…”
莫寂尘看着他狼狈的呼吸,恶劣的把人踹翻,俯身贴近他:“如何顺从还是违抗?你可知如今的下场只是你的誓言,你太天真了。”
“或许吾该说-蠢。”
唐玦不可置信,明明前几日都还是正常的,他怀里还有那个石刻的小人,身体上还依稀可闻熟悉的梅香,耳畔还能听到他俯在自己身上的呼吸,可是怎么可能会这样,是梦!是幻境吧…一定是中了幻术……
什么时候,那莫寂尘还好吗?
是幻境……一定是的……
“我不会信你的,这都是假的。”唐玦低低的说,像是反抗他又像是在催眠自己。
“呵,你便这样吧。”莫寂尘对于他这样是有些失望的,可是也别无他法,起身要走之际,被人拉住。
“你以前种种可是真的吗?”
“……”莫寂尘没有回答只是抽身离开,然后唐玦就听到轻飘飘一句:“来人,看守魔神殿,没有吾的命令不得进出。”
和自己先前把他留下一样,不过,这大抵是幽禁。
关门时一道巨大的结界落下,将整个大殿封闭其中。
接下来几天唐玦完全被隔绝在所有事之外,莫寂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灵力与神权。
唐玦原是不知道的,直至将他幽禁的结界大幅波动,然后悄然无息的消失不见。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那不是师尊也不是寂尘,他必然是赤霄的意识所控,他要告诉现在的修真界,让他们小心。
魔神的大殿里难以辨认黑夜白昼,唐玦在其中无数次反问回想,终是不相信这样的事,师尊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拿那样多人的性命开玩笑,魔神寂尘也不会。
他知道。
当初抵抗龙族,他也竭尽全力,虽然最后被反噬而死于始神剑下,可他始终压制杀欲,哪怕是伤害自己,用各种不要命一样的术法来减轻痛苦,也没有失控去虐杀百姓。
这样的他不会去挑起战争,更不会将自己囚禁在这里。
他利用自己对寂尘的感情,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自己还傻傻的以为他是爱自己,是喜欢,他说的话自己都仔细记下了。
如今看来那根糖葫芦是那样的刻意,自己在梦里刚刚看到自己与莫寂尘成为普通人吃到他亲手做的糖葫芦,而他就给了自己,自己多傻啊,以为他回来了,都记的,原来只是窥探了记忆。
那自己和他的那些算什么,他在自己身上做下的种种算什么啊……他们的回忆又算什么?只是利用吗?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没有威胁吗?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师尊你又去了哪,告诉我,这不是阿糖的一厢情愿好吗?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好吗,您只是开玩笑……
可是谁会开这样伤人的玩笑呢,唐玦自嘲的笑了,或许他说的很对,自己是傻。
傻到把谁都当做师尊来看,只是用心就可以发现的端倪却视而不见,唐玦,你在做什么,拿师尊的信任师叔的教导来满足那些对师尊爱而不得的私欲吗?
“我让您失望了,您走了我早该认清了。”
结界受到影响消失的一瞬,唐玦用尽全力向外飞去。
“你以为吾不知道吗?”
脑海里传来对方的声音,但是有些虚弱,尽管他压低声音掩饰可还是带着重伤才有的那种无力,唐玦知道他只是有心无力,现在他必然无法分身过来。
可是唐玦在下一刻还是感受到魔神的压制,不过他强忍痛苦,这不可能没有限制,只要离开魔界,会有办法的。
血从口中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他不敢有片刻停留,他知道如果真成魔神恢复力是很强的,他不知道他何时会恢复过来。
他必须抓紧时间。
当他脱离魔界边境的瞬间,压制几乎是立刻减弱了,果然不出所料。
唐玦擦掉脸上血迹,捂住心口,却无意间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是那个小石像。
他还留着,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他恨这样的自己。
…………
“尊上,没有拦下,魔王…不,那个修士逃了。”
“废物。”莫寂尘从祭坛中心慢慢走下来,慢慢在手心里凝结出一把猩红的剑来。
热血喷溅,无声无息。
“吾不需要蝼蚁,省的脏了吾的眼。”
“遵命!”其余的人不敢往那边看,也不敢发出其他声音,如今他们只有顺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