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在貌美宫人的引领下,一位身姿修长的少年缓缓踏入殿中,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他身着一袭白衣胜过冬雪,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如春风,眉眼似黛青的远山,难掩一身清华之气。
当他将目光看向沈宝珠时,唇边勾起深切的笑意,扑面而来的柔意缠绕在那人身上,温和却厚重。
“玉赫参见公主殿下——”
容玉赫礼节周到,走于殿中央时跪伏于地,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表哥怎么来了?快起罢。”
沈宝珠淡淡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她挥开美人宫女的搀扶,慢悠悠坐起了身,抬起脚看似不经意却又带着几分力道,不轻不重的踢在沈慈晏的胸口,让他莫挡路。
沈宝珠走到主位椅子前坐下,奉茶的宫人已沏好了三杯上等碧螺春茶水一一端上。
沈慈晏捂着胸口,狠狠的看了眼容玉赫,眼中闪过冷意和排斥。
他仗着自己是阿姊的表哥,常常凭令牌出入宫中。
最令人厌恶的是,阿姊并不讨厌他!
阿姊讨厌不喜所有东西,唯独对容玉赫却没有厌色,让宫中一众兄弟恨极,自幼在背后捉弄他,他性子倒是沉得住,从不生气。
“公主近日可好?”容玉赫轻声开口,音色如山间清泉流淌。
沈宝珠把玩着巴掌大的白玉麒麟,皱着眉,戾气横生。
“有何好?宫中无趣至极,没有丝毫新鲜事可言,更是有一堆蠢货日日打扰,烦闷至极!”
她冷哼一声,视线不经意扫了眼坐在容玉赫对面的沈慈晏,话中蠢货意有所指。
漂亮的面容带着逼人的锋利,微微上扬的眉梢如利剑出鞘。
宫人们见状不禁压低了脑袋,预料或许下一秒公主便会突然将手中的玉麒麟砸到五殿下的头上。
公主的脾气总是说来便来,而那眼底的不耐便是发怒的预兆。
每回公主生气时,若是有皇子在场,那必然是要遭受公主的训斥甚至鞭打,伺候的人反倒不会被波及。
果然,下一瞬,那赏玩的玉麒麟便从沈宝珠手中脱出,摔向了沈慈晏,只是没有扔准,砸上了沈慈晏的右肩。
“既然已经抄完了字帖,还留在本公主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她眼中生怒,对待沈慈晏不像兄弟,更似可以打杀的仆人,肆意妄为。
容玉赫甚至听见了沈慈晏的闷哼,那玉麒麟虽小,可被狠狠掷在肩上,估计此时衣下已是一片青紫。
他看了眼忍痛的五殿下,联想到从父亲那里得知的消息,心中升起担忧。
“阿姊,容表兄来访,阿慈只是想与阿姊一同招待客人,毕竟算是上书房的同窗,阿姊就让阿慈再待一会儿好吗?”
沈慈晏弯腰拾起那玉麒麟,抱在怀中,仰着泛出水润的眉眼,姿态委屈可怜地向沈宝珠请求。
手中攥紧了玉麒麟,这是阿姊刚刚把玩过的。
他暗中凶狠憎恶的瞪了眼容玉赫。
他一来,就惹得阿姊对自己动怒,真是贱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容家打的什么心思,呵,表兄妹结亲向来被视作亲上加亲,天作姻缘,他对阿姊的心思,昭然若揭。
有他在,他定要盯着容玉赫。
“谁教你这般没皮没脸,忤逆本公主的话?是要我取鞭子来吗?”
沈宝珠厉声呵斥不愿离开的沈慈晏,拧着眉,当真要人去将自己打人的鞭子取来。
“公主莫气,五殿下想必是有些事情想与玉赫商议,玉赫记得,昔日在上书房时我们三人常常相伴读书玩乐,不若公主便让五殿下一同留下?玉赫给公主和殿下讲讲宫外的事可好?”
容玉赫见沈宝珠真要动鞭,赶紧起身拦下,虽然心底担忧面上却不显分毫,语气和煦,如春风化雨,让人听着便觉心中宁静。
“是啊阿姊,阿姊就让阿慈一同留下听宫外趣事好不好?阿慈保证安安静静,不扰了阿姊。”
沈慈晏虽然对容玉赫为自己说话嗤之以鼻并不感激,不过他也知道沈宝珠能稍微听一些容玉赫的话,赶忙向沈宝珠求道。
沈宝珠挥手让宫人退下,眼中的怒气稍稍压下去一些,她更在意的是容玉赫要讲的趣事。
她对容玉赫脾气尚可,除了因为容家是她母亲的家族外,容玉赫本人温和守礼,极擅长讲故事趣闻,沈宝珠很喜欢听,每次在沈宝珠发脾气时,也极擅安抚,总是让沈宝珠要怒的脾气不知不觉便压了下去。
“表哥你讲吧,宫外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
宫女贴心的给沈宝珠座椅后塞了一个软枕,果脯糕点等零嘴被放在了桌上,茶水被换成了牡丹洛神蜜水。
殿内青烟袅袅,熏染薄香。
容玉赫挑了些民间的轶事,与杂记中看到的奇事,语气轻缓,娓娓道来。
时不时在沈宝珠听厌了的时候,很快切换到另一件趣事,比民间的说书人更能抓人胃口。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日落西斜。
容玉赫稍作停顿后,再无可讲的内容,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沈宝珠仍意犹未尽,红润的嘴唇压低了些,有些不满意。
“对了,据说左丞姜家,三日后举办筵席,会请西域那边的能人异士和善技歌姬入府表演,邀请了燕都许多贵人观赏……”
“公主可要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