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丘返回到人间界,花灵儿送陶哲宇到了他在郊外居住的房子里。
这里离市中心实验室比较近。但是离实验园区很远,这是刚刚过去的七夕第二日清晨三点。陶哲宇惊叹,他们在修罗城一天一夜,青丘一天。怎么回到这里居然还在七夕刚过的这天呢?
“难道青丘和人间有时差?就像是西半球和东半球。真是太神奇了啊!”
花灵儿说:“是啊,三日之内我都可以选择回来的时间。而我们已经用掉了三日了。天还没亮,还能算是七夕节吗?”
此时,海市这边的天还没有亮。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终于还是到了最艰难的分别时刻。花灵儿什么也没有说,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好上前紧紧地拥抱了他,陶哲宇也拥着她,她轻轻吻了他,像含住一朵花一般温柔和小心,仿佛轻轻一动就会碎了……
但是陶哲宇也感应到了花灵儿的反常,良久之后他温柔擦去灵儿眼中快要滴下的泪水。说:
“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是别让我不记得你。”
花灵儿内心忽感到一阵心酸,跟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陶哲宇本不应该卷入这些事情,花灵儿本来想在七夕节好好请他游览一番感谢他,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真心帮助和付出,再和他做一个正式的告别。结果又被搅乱得一团糟。冥界的这些事对他来说都太危险了。这次去青丘,人家指明了就是要他当人质,差点就回不来了。好在律法规定青丘狐族是不能来人间界抓人的,他目前还是安全的。
“对不起!你和我在一起太危险了!我必须消除你的记忆。不然冥府就会派其他人来执行这个命令。这要是换了哪个粗手笨脚的,管保你除了自己的爹娘谁也不记得。”
记忆消融术其实很讲究技术,弄不好是会得后遗症的。花灵儿心里知道这事必须得她亲自执行。
“你说得都对!可是……”他正想说些什么。
“你忘了我吧。”花灵儿飞速启动法术对陶哲宇施行了记忆消融术。而陶哲宇另外半句话都来不及说,呆呆站在了原地。
她知道如果他再说几句,自己会心软下不去手。
记忆消融术启动了,房间里弥漫着蓝紫色的微光,她进入了陶哲宇的记忆中,细细摘除了陶哲宇关于自己关于冥界和龙太子的全部记忆。这不亚于一场精密的手术,花灵儿的额头不仅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花灵儿在罚恶司当拘捕使期间,钟判官曾教导过她。最好的记忆消融术实施完后,被施术者该忘记的全忘记,而其他的日常记忆他刚刚好都还记得,记忆还都连贯对接得上。
花灵儿这回算是实施了一个完美的记忆消融术!
此时,陶哲宇安然地在卧室睡着了,大概进入了自己的梦里……
接着,花灵儿又删除了陶哲宇家门口摄像头的全部数据,拿走了陶哲宇碎了屏的手机。花灵儿转身离开了那里,独自立在凌晨天色微亮的街头,回望了一眼他家的窗口。随后消失在了晨光里,她现在更紧急的是要去雾灵山找玉娇娇,她肯定隐瞒了不少事情。
第二天,阳光和煦地照射进来,透过白色的窗帘,温和洒在阁楼的木地板上。
一只黑色猫咪蹲在卧室玻璃窗外,两只白爪子搭在窗上使劲儿地擦玻璃,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它想要进屋子里来。
“灰灰!”陶哲宇打开窗户,给它开了一个宠物肉罐头,摸了摸它的脑袋。灰灰饥饿的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是邻居家的猫,浑身漆黑,但四只爪子是雪白的。经常来他这骗吃骗喝,他就给它备了一些食物。
陶哲宇见猫咪吃饱了,夸张的伸展了一个懒腰,傲娇地竖起尾巴走开了。
他自然地起床,洗脸、刷牙、去冰箱拿早餐,却发现没有牛奶,大概是昨天忘记买了吧。他每天都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牛奶……倒霉的是手机也不知道丢哪里了,奇怪啊,翻遍整个家,完全找不到了。赶紧买部新手机!
上班时间要来不及了,他坐上地铁。按时来到LS公司的实验室,穿上白大褂,开启一天的日常工作。
第三天,他在梦里又一次见到了酒旗村,大火烧毁了全村。顷刻间,安宁祥和的酒旗村全村三百多口人全部葬身火海之中……陶哲宇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他惊醒过来……外面雨停了,窗帘中间露出了一束柔和的光。他洗脸刷牙,吃早餐,坐地铁。按时来到LS公司的郊区实验室上班,又穿上白大褂,和王医生打个招呼,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第四天,他在实验室值班,一夜无梦。早晨王医生进来叫了他,问他有没有吃早餐?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吃?
第五天,这天,他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端坐着。眉宇间有一股难得的灵气,脸单侧发肌虽有旧伤但已修复得很好。这孩子长相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神情泰然自若又显得格外老成。一位身着古代官袍文士模样的人路过此地。
他上前问这孩子:你的父母是谁?家住哪里?
这孩子答道:家住酒旗村的崔家。父母都已被天火烧死了。
那人又问:你是如何存活下来?
那孩子说道:被一老神仙所救。老神仙让他在这里等一位路过的有缘人当自己的师父。说罢孩子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那人看过书信后便将这孩子带走了。
第六天和之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日子安宁而平淡。
有那么一会他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又觉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转眼到了初秋。LS公司的团建旅行正在热闹筹备中。这天夜里,陶哲宇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炎热的夏季,楼栋里全是僧人,陶哲宇行走在昏暗的走道里,碰到一位僧人。
这位僧人告诉他,这里都是来研修的客人。有一个禅修班在这里举行。陶哲宇走到了七楼,过道一个管理员冲他喊,“你去那边!”
陶哲宇按指示推开706 的房门,迎接他的居然都是他们班的大学同学,屋子里的装饰低调古朴,有很多高级的台灯,西侧的落地窗能看见远方的公路延展到一座山里面。
几位同班同学坐在沙发上休息。陶哲宇在靠着南面的位置坐下,从窗口看出去,也是山脉和田埂。窗下的水田里,发现一些鲶鱼一样的小鱼。
只听见有人惊呼:快看!另一个女生说:好多呢。
他定睛一看,果然还有一些特别巨大的像鲶鱼一样的鱼。这时天开始下暴雨,水位上涨了,几条大鱼突然兴奋不已,它们在雨中开始跳跃出水面!足有二三米长,伸展开透明的鱼鳍,可以在雨中飞行!“啪!”的一声响!其中有一条鲶鱼的尾鳍直接拍在了他们的窗台上,再看它张开的鱼口里全是尖锐的牙,吓得女同学一阵尖叫!
陶哲宇赶紧上前,把窗户关紧锁好!
眼看着暴雨小了,他沿着楼梯往下走,一直走到一楼的侧面出门,看见一排低矮的泥墙房、挂着出租工作室的牌子,走进去一看,里面到处都漏水。赶紧退出来。
这时他发现泥围墙开始坍塌。虽离墙根很远,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陶哲宇撒腿就跑出来了。
这时,陶哲宇醒了过来!
梦里的女同学是宁樱!而这宁樱在四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也是参加同学会才知道的,她婚后生活过得并不好,留下一个女儿,估计也有六七岁了。对于这个奇异的梦境,陶哲宇没有多想。他这样体质的人梦见些什么并不奇怪。陶哲宇从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本子,把梦境记录了下来。陶哲宇从学生时代起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把很多事情都记在本子上。他书房最下层的抽屉里有满满一抽屉的本子。标着各种标签。
其中一个本子上面贴着标签:花。那里面全部都是有关花灵儿的日记。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到去翻看自己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