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连决胜的魏嬿婉正于廊下矗立,她本想直接去白蕊姬那里,目光瞥见不远处一盆于雨夜之中仍然耀眼绽放的巨大凤凰振羽,改了主意…
魏嬿婉从地上拾起一个斗笠,一个用力抱起了那盆巨大的菊,独自走入了风雨交加的雷声里。
世界破破烂烂,嬿婉缝缝补补。
路过御花园,魏嬿婉放下花盆,在园中搜寻片刻,拿出了一块看起来有些尖锐的石子。石子不大,甚至是不起眼,却早就被嬿婉磨成了合适的模样。
她本来没有这么快想进到这步,但时事造英雌。雨夜、养心殿,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
其实是她打了人怕被报复。
魏嬿婉把衣袖挽的高高的,拿起石子就往胳膊上狠狠来上几道。
两臂瞬间起了颜色,有几道她用力狠了,不只留了印还渗出许多血珠来。
不够,还不够…
魏嬿婉握着石子在地上滚着细磨了一阵,看着方才弄上去的痕迹消了一些,直接在双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斑驳的双臂上霎时血涌成柱。
血液从身体里流出的感觉很奇妙,被雨淋着,竟也不觉得划开的伤口痛。流出的血液被雨稀释、冲散。所有的谋划和算计在这个大雨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只静立着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双手还不停的揉搓着伤口,顺便在全身特别是双臂留下自己掐捏的红痕。魏嬿婉现在也不能说不痛,只是比起身体上的痛觉,精神里的兴奋更是要跳出她火热的躯体。
她也并非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魁梧猛将,方才的斗殴中,魏嬿婉其实也受了伤,只是高额的肾上腺素令她激昂不已,她下手越来越狠,要是手里给她来个刀,她今天真能血染紫禁城。
那些宫婢的拳打脚踢在魏嬿婉的扎洞面前,破坏力的确小了点。虽然也被打了很多次,但此时嬿婉身上留下的被殴打出来的伤痕也阴差阳错的成了她突发奇想的计划的一环。
魏嬿婉拾起放在地上的斗笠,走到御花园边上,用力跳起身又在下落的时候特意收着直接崴着跪了下去。钻心的疼痛清晰的从膝盖与脚踝处传来;她忍着疼痛站起身,借着水洼中的倒影看着自己颤颤巍巍的模样,又把斗笠使劲地砸在地上故意弄成破坏后弯折的样子,还假意想修复回斗笠原本的模样。
她对着水洼把自己的仪容仪表稍加整理,做出受了欺凌的样子。虽然她刚才确实被欺凌了一下、被殴打了一下。
修整完毕后,魏嬿婉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方才斗殴弄的有些凌乱和松垮的发型和衣裳被自己整改成了有些乱与皱但又不会太过邋遢的形状;她身上的伤成了乍一看不显但只要仔细盯一会就能看出她被欺负了的程度。
这样正好。
钓鱼去了。
魏嬿婉戴上斗笠抱起花淋着雨往养心殿走去。
在拐个角就能被人瞧见时魏嬿婉慢慢走的跛起来,虚虚的、一瘸一拐的,以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
虽然此时身体上还有疼痛在间歇不断的作祟,但此刻魏嬿婉的身体是冷的,心与大脑、精神却是火热的、滚烫的。
养心殿外的廊下,进忠正伫立着,百无聊赖的。
有眼尖的侍卫见着远处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忙打了伞前去迎接。离得近了才看到是一个捧着一盆巨大菊花的宫女,正淋着雨送花到养心殿来。侍卫还感慨一下:“好漂亮的凤凰振羽。”
等到那侍卫举着伞到她跟前,魏嬿婉才见着一张熟悉的脸。
???
这不傅恒吗?
?
这不魏璎珞的傅恒吗?
哥们儿,你串剧了吧?
魏嬿婉看着此时年纪看起来还小的还是瓜子脸的清秀傅恒一路走到她面前,举着伞为她遮雨。她低头看了眼傅恒那红色边缘的侍卫服,想起来现在是乾隆五年。
傅恒,现在魏嬿婉面前的傅恒,在今年---乾隆五年,年仅十九岁的傅恒当官做了蓝翎侍卫。傅恒转身领着魏嬿婉往养心殿走去,还提醒她小心台阶。
进忠透过瓢泼的大雨注视着两人逐渐走近,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那个较矮的身影。那是一个看起来好像受了委屈的宫女。
也是,这大雨天的,黑黢黢的,又在刮风打雷的,要不是受了委屈能这么晚来送花吗?进忠想着。
“公公,奴婢是花房送花的宫女魏嬿婉,劳烦您通传一声。”
讨人嫌的李玉这时走了出来:“你这浑身湿成落水狗似的,就别进去了……”
进忠和傅恒同时行来注目礼:你Sb呀?会不会说话啊?
bYd,吃了屎了嘴这么臭。魏嬿婉低头,掩饰着眼里的杀意。
“惊扰了皇上,有你的罪受!”李玉说着,指挥一个小太监把魏嬿婉手里的花搬进养心殿内。这个贱人只爱大如,好像对着每个女性都是一副bYd不耐烦、看不起的样子,他出声:“候着吧,进忠,等会儿送她走。”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殿里去了。
“嗻。”
魏嬿婉让小太监接过她手里的花盆,听话地沉默着站到进忠身旁,低头不语。
只等了会儿,那小太监就退了出来。
进忠才道:“走吧。”
魏嬿婉这才向左抬头,对上了进忠的视线,轻轻嗯了声。
两人打着一把伞走进了雨夜里。
电闪雷鸣之下,魏嬿婉注意到进忠把伞往她这边偏了偏。
很好。
魏嬿婉悄悄勾起右边的嘴角,保证进忠看不到她的偷笑,只能看到她微佝的身躯和略微惶恐的神色。进忠脑海里还是方才的情形:这个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小宫女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她的斗笠没起到什么遮雨的用处,还被人弄的有些歪斜。
他仔细看了,小宫女走的有些别扭,像是腿脚不好的样子。但花房做苦力的怎能腿脚不便呢?
这小宫女,被人欺负了。
现如今她走在自己前方一点,想方着与自己避开一点距离。进忠的右手举着伞,从后面虚虚的环绕过她的身躯。离得近才发现她身上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样,红一块紫一块的;为了搬花而撩起的两袖下还有像是被戒尺棍棒责打的红条和像是被小刀划出的血痕,一道道的互相交错在一起,在她的皮肤上,看起来那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