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本想拖字诀上阵先延几天。可谁知第二天他当职的时候就被抓住了小辫子,让人参了一本。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自打儿子相助,萧老爷这几年顺风顺水的,何曾有过这样的事?
他瞬间明白这是儿子给他的警告。
于是第三任新娘就这么诞生了。老管家提前踩点好些遍坟地,确认了一条最短且最隐蔽的小路,就为了悄无声息把新娘送到地方。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姬辛离和秦难书知道的内容了。
要不是萧公子还在旁边,老管家恨不得把他几岁还在尿裤子都说出来,生怕漏了一点惹这两位爷不高兴。
他确实也就只知道这些了。姬辛离放过了他。转而又把目光放到萧公子头上。
萧公子:“?”有完没完。
姬辛离本来想蹲在这人面前,否则低头看他挺累的。但那满头的头饰让他做“蹲”这个动作不大方便。他正犹豫是直接趁头饰不注意潇洒蹲下,还是扶着头饰慢慢蹲下。前者凤冠往旁边一倒他可能头皮都得被扯掉,后者……不大美观呀。
他纠结的正欢,后头被他挡住的秦难书不知从哪里薅来一把折扇,折扇抵着他的腰把他往旁边推,让他避开萧公子的视线范围。说来审问老管家这段时间其实毒素应该已经快没用了。以防万一,秦难书又从匕首里提炼出一些毒素。而后在萧公子的配合下把毒素喂进了他的嘴里。以至于萧公子在实现“怒目圆瞪李管家”这个动作后,没再动过,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因此姬辛离这么一移,萧公子就看不见他了。反而是换成秦难书蹲在了他面前。
他的音色很冷,表情又很冻人,实在是很适合唱白脸。“该你了。”言简意赅,不想多浪费一个字。
萧公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屈服,况且此时他被毒素麻痹,也说不了话。秦难书反应过来,搓了个小药丸准备硬喂给他。半路被姬辛离截胡,接过药丸半弯着腰,掰开萧公子的下巴就把药扔了进去。
这一扔力道不小,药丸直冲咽喉。萧公子开始忍不住地咳嗽,于是他惊奇地发现:他能动了。
暴力手段强硬到一定程度是很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刚才还不定时发疯的萧公子此时已平和了不少。毕竟发疯是会被强制镇压的,而他又没有办法反对这种强制镇压。
“我不会说的。”他说这话时居然难得有几分坦然。
“你其实没那么厉害,也不会预言未来。”秦难书难得说一个长句子,虽然语调还是很冷。
在管家刚才的描述中,似乎萧公子总能提前预知到一切会发生的事情。于是有了萧老爷第一次的救助乞丐,有了后来对官场敌人的反击。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或者说萧家父母和管家都是这么以为的:萧公子可以洞悉未来发生的事情。
可是,秦难书看着萧公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恼,继续说:“你不过是只只会窃听的鬼而已。”
“胡说八道!”萧公子一脸被戳了肺管子的模样。
知道自己猜对了,还诈出来了真相,秦难书继续加码:“你不是提前预知到那个所谓大官当天会从那条街路过。那乞丐本就是所谓官老爷安排的,为的就是测探民风民情。你只不过是恰好知道这个消息,于是顺水推舟把你爹推上了那个位置而已。”
难得听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姬辛离都快嫉妒了。
真相被拆穿,原来所谓可以预知未来的鬼不过是窃听的贼。老管家震惊的脸让萧公子脸上发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死不承认。
姬辛离适时开口:“真能预知未来,你怎么不知道这一回的新娘会被掉包?”
好问题,萧公子哑口无言。
“说吧,你死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姬辛离语气满是不在乎。
“哼,”萧公子冷笑一声:“你们不是神通广大吗?自己查啊。”
姬辛离沉默几秒,问秦难书:“其实我有一种可以提取记忆的手段。不过以前只对人用过,不知道对鬼能不能行。我能试试不?”
秦难书重新坐回椅子上,闻言矜娇一抬下巴:“试吧。”
得了上方宝剑,姬辛离突然变化出一个奇怪的仪器。整个仪器是头盔的形状,上头有很多贴片。以秦难书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头盔都长得稀奇得很。更不要说萧公子这个普普通通的古代鬼了。在他的眼里,就是面前这个人类隔空取物,取来一个长相奇异的怪物,这个怪物还能吞噬他的记忆。
理所当然地,他开始害怕起来,于是忍不住往后挪:“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面前的姬辛离笑得跟只千年的狐狸似的,闻言宽慰他:“不要害怕,不疼的。以前试的几个人最差也就是变成痴呆儿而已,不会死的。再说会死也没事,你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应该不至于再死一回吧。”他一手举着头盔,另一手想把贴片往萧公子头上摁。
隔着一小段距离,萧公子都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让他更害怕了。确信此物妖邪,不可沾染半分。迫不得已,他最终喊出来:“我说。”
“诶,”姬辛离闻言才放手:“这就对了嘛,做什么要弄得那么难看。我们向来秉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何必让自己多吃那么多苦头呢?”
萧公子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你们想知道什么?”他恨恨地问。
“你死之后的所有事情。”姬辛离懒得一件件去问,索性就这么说。
萧公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好险忍住了。
“我死以后,发现自己居然以一种魂灵的姿态存在。”萧公子提及,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我看着自己的尸体在火中被炙烤,逐渐被烧焦。等外头的人灭完火冲进来的时候,我的尸体已经整个蜷缩在一起了。中途我无数次尝试重新回到身体里,可纷纷失败了。你们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一点点被烧毁,而你自己却无能为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