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好久……
秦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怎么知道?
陈司然显然还没有想好说词。
他不能告诉秦意当年把她送上其他男人床上的人是他。
在国外两年都没有近她身的机会,像个苦行僧一样等了两年,却什么都没得到。
他后悔死了。
早知是那样,他就不那么做了。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秦意发现自己阴暗卑劣的一面。
“盛经纶告诉我的,那天我找你借钱,他向我炫耀,说你们睡了,还说两年前那晚,和你发生关系的男人也是他。”
“真的吗?”
陈司然毫不犹豫地接话:“当然是真的。”
话落,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秦意淡淡地笑,眼底有疏离的冷意:“陈司然,你一撒谎眼珠就会往右边转。”
陈司然错愣地看着她。
他甚至想象了一下哪边是左,那边是右,强逼自己控住他的眼睛,嘴上否认道:“我没有。”
“不重要了。”
她从座椅上站起了身:“今天这顿饭我请,你慢慢吃,希望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话落,转身离开。
陈司然愣在原地,却知道自己早已没了追上去的资格。
餐厅出口处是收银台,秦意结了账走人。
她没有去地铁站,就那么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看着来往的人群和车辆,一颗心怎么都落不到实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躁动的心终于有了点平复的意思。
两年前那一晚,那个男人,竟然是盛经纶。
知道这个消息,她好像松了口气。
甚至……有点庆幸。
毕竟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觉得自己是不洁之身了。
她爱上了盛经纶。
而她的身体从头到尾也只属于他过。
这些年的噩梦,恐惧,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然。
那场侵犯像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噩梦的终点,原来是虚惊一场。
曾经盛经纶告诉她,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性体验是被人算计了,被下了药。
所以那一晚,受害者不止是她,还有他!
也是因为盛经纶曾经和她坦白过这件事,此刻的秦意不相信陈司然方才额外抹黑盛经纶的话,更不相信盛经纶是一个会把他们之间的床事往外说的男人。
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盛经纶对她怎么样,如何呵护宠爱纵容,她深有体会,不是别人几句话就可以否认的。
她还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
陈司然低估了他们的感情。
只是,真相太过诡异了。
两年前那一晚侵犯她的人竟然会是盛经纶。
她的确松了口气。
同时,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有个名正言顺跟他提离婚的理由了。
老天爷都在帮她,连理由都帮她送上门了。
真是可笑啊。
午后的街道人流不算少,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在深冬季节仍是一片清新的绿色,秦意知道——
她和盛经纶的婚姻维持不到来年春天香樟叶落的时候了。
……
下班后,秦意回到世纪云顶。
她心情不佳,吃过晚饭洗了个澡,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盛经纶快要出差回来了。
可她提离婚的说词在脑海里酝酿了无数遍,都还没有提炼出精简满意的说词。
秦意郁闷到拿手机在视频软件上搜索“怎么跟老公提离婚”。
给出的答案都挺奇葩,毫无参考价值。
她返回微信打开和盛经纶的对话框,往上滑动看两人聊过的为数不多的内容,脑海里冒出他发过来每一句话时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甚至是说话的语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几分弧度。
她笑了,又有点想哭。
迷迷糊糊地情绪几次失控后,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睡间,秦意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脸上也有湿糯糯的东西在爬来爬去,痒痒的,又很舒服,鼻息之间溢入一股熟悉的清冽男香,像是冷杉,又混合了松木,闻起来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依赖感。
她以为自己梦见盛经纶了,还傻乎乎地沉浸在这梦境中,翻身抱住了他,嘴里呢喃着:“老公……我好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什么?”
秦意懵了懵,怎么还听到说话了?
好像有点真实。
她意识回笼,逐渐清醒,睁开眼睛时,借着月色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的光,看清了面前那张让她想到就会流泪的英俊脸庞,愣神了好久都没有回神。
男人喉间蓄着笑意,低沉的嗓音动听而富有磁性:“老婆,我回来了。”
秦意脑中警铃大作。
所以——
她说舍不得他不是梦?
他都听见了!
秦意低“嗯”了声:“不早了,睡觉吧。”
话落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盛经纶脸色微沉,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不对劲。
如今回来了,她明明在半梦半醒间说舍不得他,可此刻看到他却毫无半分见到丈夫的欢喜。
盛经纶知道,冷淡代表着反常。
他握住她的肩膀:“小意,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困了。”
“……嗯,困就睡吧。”
男人胸腔中闷闷的。
他本还想着,回来之后要好好抱着她温存一番,可看她如今模样,根本不像有那个兴致。
到底出什么事了?!
盛经纶很想问清楚,可她说她困了,她又舍不得打扰她,最后动作很轻地在她身边躺下,小心地靠近她,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身影,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香气,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秦意能清晰地听到男人的呼吸。
一声一声地,扰乱她的心。
她睡不着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女人起了床。
她在客厅沙发上静坐了一个小时。
六点钟的时候,秦意打电话给周阿姨通知她今天先别过来了。
然后,去厨房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
婚后,她第一次为盛经纶做早餐,想想好后悔,她应该多为他做点什么的。
这段婚姻里,她从来只有得到没有付出。
如今,却还要来伤害他。
餐盘在餐厅摆好后,外面传来男人下楼的脚步声。
盛经纶走进来时薄唇噙着笑,看着餐桌上的食物,心情愈发好了,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她,嗓音愉悦:“盛太太为我做的早餐?”
秦意掰开他的手,脸色疏离声线淡漠:“你去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他眼神暗了暗,莫名的心慌感毫无预兆地漫上来。
但还是,照做了。
秦意也坐下了,掀眸对上他的视线,平铺直叙地开口:“盛经纶,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