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回到后院时,盼夏正叉着腰同人争论,她小脸通红,似乎气得不轻。
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时的指指点点。
郁长安站在盼夏身侧,纤细的手搭在她胳膊上,似乎在规劝。
担心盼夏吃亏,江晚晚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过去,“怎么了?”
“小姐。”盼夏将江晚晚拉到身后,指着对面的几人道:“我们在这边坐得好好的,她们过来要求郁小姐让位置。”
江晚晚顺着盼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几人她认识.
太常少卿温煦嫡女温如意。
谏议大夫闻伯恩侄女温知源。
太史令邓成伟庶妹邓柔。
几人看见江晚晚,瞬间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江晚晚蹙眉,郁承安是从三品将军,眼前这几人的父兄的官职并不高。虽是文官,可南靖因为常年征战的关系,并未重文轻武。
她们怎敢公然欺负郁长安?
要么郁承安的死讯已经传回京城,要么她们受人指使,背后有人撑腰。
“无妨。”江晚晚冷声道:“你们且安心坐着,此事主家自有定夺。”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闹了有一会儿,聂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主事。
若是府中下人不懂事,没能及时去前院请聂夫人,可聂老夫人和聂家小姐都在现场啊。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在一旁观看的聂老夫人,表情各异。
有嘴碎的已经在掩嘴议论。
“聂老夫人掌家多年,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就是呀,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我看聂老夫人就是故意的,刚刚郁家姑娘和安国公嫡女祝寿的时候,她就冷着一张脸,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就是,我也瞧见了。”
“不会吧,若是真不待见人家,就别往人家府上送帖子啊。”
“……”
聂老夫人听着人群中的闲话,气得满脸通红,朝她身边的丫鬟发脾气:“不是早让你们去请夫人了吗?怎么还没来?”
说完,她又找补道:“老身年岁大,府中事务早已交由长媳处理。今日秦王和宣王光临寒舍,刚刚听说燕王也来了,长媳一时招呼不周,老身替她向各位赔罪啦。”
议论归议论,谁还真敢去受寿星老夫人的礼?
有懂事的夫人连忙帮着打圆场,“也就是聂府,在场的谁有那个荣幸让几位王爷亲自登门?”
“是呀,是呀,聂夫人可忙坏了吧。”
郁长安听着风向的转变,扯了扯江晚晚的衣角,小声道:“晚晚,算了吧。”
看这三人的样子能猜出她们是受人指使,江晚晚本也不打算计较,却有不长眼的跳出来说道:“安国公府好大的架子,竟然纵容一个婢女搅乱聂老夫人的寿宴。”
盼夏怒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奴婢只是替郁小姐委屈,何时搅乱聂老夫人的寿宴了?”
温如意扬起下巴,一脸高傲:“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轮得到你一个婢女说话?”
“呵呵。”江晚晚嘴角一翘,顺手将盼夏拉到她身后,“我家婢女认识些字,平日无事时爱看话本子,最是崇拜行侠仗义之辈,也最看不惯恃强凌弱之事。”
“前几日在长亭楼遇见北狄人,她不顾自身安危,第一个冲上去抓敌人。皇后传我进宫那日,皇上亲口夸我家婢女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男儿身,定有一番作为。”
“你倒是说说,我家婢女说几句公道话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现场死一般沉寂。
温如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样子似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连皇上都夸见义勇为的人,恐怕连她父亲在场都得奉承几句,更何况她。
总不能说皇上有眼无珠识错人吧。
江晚晚挑眉,皇帝没有褒奖过盼夏,可是现场应该没有人会大着胆子去同皇帝求证。
所以面圣过的她,吹吹牛也无伤大雅,反正盼夏确实对北狄人动过手。
人群中的风向瞬间倒向江晚晚这方。
“前几日安国公嫡女抓了三个北狄奸细的事情,听说闹到了京兆府尹那儿。”
“对对,我家夫君说次日早朝的时候,皇上可高兴了,当天便传唤了江大小姐去宫里。”
“我怎么听说是皇后召见的?”
“有区别吗?说不定皇后看上她了,想给指一门婚事呢。”
“不会吧,安国公府不是和郁将军府有婚约吗?”
“没有的事,昨夜我夫君去齐尚书府上赴宴,安国公也在场。几人聊起儿女的婚事,安国公说他家嫡长女的婚事由皇后娘娘做主。”
“要我说,这齐尚书也是人精,前脚皇上刚褒奖安国公府嫡女,他后腿便设宴款待安国公,动作未免太快了吧。”
“哈哈,你家若是有位天仙般的女儿,还在皇后跟前露过脸,也会有人巴结你家的。”
“这话倒是没错,听说齐尚书的独子在街上惊鸿一瞥,之后便茶饭不思。”
“不会吧,齐尚书的独子不是与王家姑娘订了婚约吗?”
“……”
江晚晚听着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声,目光直勾勾的盯上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聂清宜和孟淑然。
两位女孩子正是豆蔻年华,她们衣着华贵 ,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之态。
聂清宜生得美艳,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显明媚张扬。
她身旁粉衣装扮的孟淑然,浑身流露出温柔婉约的韵味,眉宇间始终保持着淡定从容,由内而外散发着高雅气质。
发现江晚晚盯着自己看,孟淑然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友好。
江晚晚的睫毛微微一颤,嘴角微抿,她很难将眼前的二人和杀人凶手关联在一起。
可是上一世,郁长安死的时候,李璟的后宅只有这两个女人。
一股浓烈的恨意在江晚晚的心头疯狂滋生,她伸手拉着郁长安挤出人群。
盼夏见状,拉着春杏紧随其后。
郁长安瞧着江晚晚的神态凝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目光却紧跟着江晚晚。
周围安静了许多,江晚晚寻了处地方坐下。
郁长安看着她神色稍好一些,这才笑道:“晚晚,多日不见,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江晚晚可没有这般大胆,郁长安也未多想,只当她是因为继母入府,被迫快速成长罢了。
江晚晚瞧着郁长安含笑的目光,只觉得眼眶发酸,她开口道:“长安,过去我活在娘亲的庇护下,一直无忧无虑。直到娘亲过世,我才明白靠山山倒,人这一生终究要靠自己。”
郁长安摇了摇头:“晚晚,你我到底是女子,终会有倚靠。放心吧,等你嫁给哥哥,他会护着你的。”
江晚晚对着郁长安一笑,道:“你哥哥的心上人不是我,而我也没打算过嫁给他。”
郁长安面色发白,她确认江晚晚不是在开玩笑,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江晚晚出声打断。
“长安,郁府如今都倚靠你哥,你可曾想过,若将来有一天,你哥无能为力的时候,郁府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郁长安面上表情一滞,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