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过后便是炎夏时节,天气也热了起来。
工人在车间上班尽管成天有一米多大的风扇\"呜呜\"地吹着,整个车间还是觉得有点热。一些搬运工,干起活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对这部分人,公司也做好了防暑处理,给他们发放防暑药物,比如藿香正气水等等。
公司食堂下午也做了降暑茶。中山沙溪凉茶是很有名的,降暑茶基本配方也就是沙溪凉茶的配方,有时会做些绿豆汤。
但还是有人轻微中暑,头痛脑热的时有发生,每天医务室都围着很多人,要这药那药的,忙得叶文武不可开交,自从那次叶文武不听自己话之后,一凡也不轻易出手了,除非一些大的伤情。
第五批货的订单出货后没几天的一个下午,一凡的老乡郑传森走进自己办公室,坐下后,一凡问他有什么事,他满脸愁容地说,想问问一凡身上有没有钱,借两千块钱给他。
一凡知道郑传森两夫妻是在那次锁厂扩产时招进来的,郑传森的脚因在邻县崇义挖钨矿,左脚被石头轧残废了,走路有点高低,虽然两人不经常在一起,但相处得还算可以,他们夫妻俩的工资也还算高,唯一一点的是他的老婆嘴碎,经常在老乡间挑拨是非,有几次就是因为他老婆乱说话,使得有几个老乡闹得不团结。
一凡跟郑传森说过要说说他老婆之后,两人就很少玩在一起,后来一凡理都不理他夫妻,觉得与这种人在一起,降低自己身价,一生都衰得成,特别看过他老婆的面相后,更加不跟他们在一起。
一凡问他:“发工资才半个月,借钱干什么?”
郑传森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声音哽咽地说:“家里出了事,晚上要坐车回去。”
一凡看他一副悲伤的样子,问他:“家里出什么事啦,为什么这么伧促?”
他说:“他两个小孩被水淹死了。”说后,就坐在那哭了起来。
一凡心里一愣,全身发凉,觉得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说:“两个小孩?”
郑传森点点头说:“嗯,就在下午上班的时候,家里打电话说的。”
郑传森的家一凡是知道的,他的老婆是自己在学校教书时同事的妹妹,他哥教了一凡班上的体育,过年回家,见到他哥,他哥还交代自己在外面多关照一下他的妹妹夫妻俩。
平时通过交往,一凡知道郑传森有两个儿子,年龄不大,大的才七八岁,小的五六岁,小的还是躲在山中钨矿时生下来的,来中山打工后,把两个小孩托付给了他老婆的姐姐带,现在好了,钱没赚到,两个小孩反而出了事,双双没了。
难怪他会哭得如此的伤心,可以想象他老婆更会伤心得死去活来。
给别人带小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没事还好,发生什么事,带的人说也说不清,象这种半大不小的人最难看管,稍不留神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况且家在农村,还得干农活,近河和公路的出事的概率就更大。
一凡老家就出现过这样的事,这是他老婆陈艳青告诉他的,说是有个傍晚,邻居家的小孩,没事跑出外面去玩,碰巧门口停了一辆小货车,那个小孩钻进车底里去玩,司机看看前后没人,没有注意到车底下有小孩,结果发动车子以后,活活地把车底下的小孩压死了。
当小孩妈妈发现以后,看到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跪在地上呼天喊地,捶胸蹬脚,可这些都已经晚了。
小孩的爸爸在外打工,对于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女人心中也没点主意,最后还是有人帮她打电话告诉了她外氏家的人,才来到她家帮忙处理这事,不管责任是谁,小孩没有了才是天大的事,赔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孩子的命。
诸如此类的事,时刻都在发生,这的确是这代人的悲哀,为了全家生活好一点,在外打工累死累活,顾得了家里,赚不了钱,顾得了赚钱,就空不手来给孩子温暖的怀抱。
一凡从抽屉里拿出两千块钱给他,不断地安慰他,叫他要坚强起来,不然他的老婆会更加的脆弱,问他有没买到车票,拍拍他的肩,一言尽在不言中。
郑传森说,还没买到车票,准备到小榄去拦车,那里过往的车比较多,马上准备出发。
他拿到钱后,马上就离开了办公室,一凡跟着他来到他俩租房子的地方,只见他老婆神情呆滞,满眼的迷茫。
一凡上前去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生的人保重好身体,别哭坏了身子,两人都还年轻,还有机会再生。路上保重!”说后,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她,话也没说的走回了公司。
人啊,都没有先知先觉,只有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会后悔,假如象郑传森一样,留一个人在家,把两个孩子带大,自己家过得苦一点,生活再累一点,只要自己看管好孩子就不会发生自己这辈子都后悔的事。
象他们这样还好一点,还年轻,万一已经结扎,也还可以做输卵管的接驳手术,难就难在那些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妇女,因计划生育政策只生了一个,失去了就失去了,一生两夫妻守着这个没点生气的家过完一生。
《孟子离娄上》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其中“无后为大”指的是没有尽到后辈的责任,即没有承担起传宗接代、延续家族血脉的责任,这是三孝中最大的罪过。
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无疑造成了许多这种家庭的发生,在“只生一个好”的时代,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头胎是个男孩的基本上是只有一个孩子,假如小孩在十几岁以上出了事,两老子终生就没有了希望。
计划生育政策的好坏,在九十年代,直至后来一二十年,都看不出来,直到了本世纪的一二十年代才彰显出它的弊端,人口的老龄化,这将是几十年的大问题,下一代人将承担起两夫妻要管四至六人的吃喝拉撒睡,负担的增加,大部分人不愿结婚生子,再加上医疗、教育负担的增重,人能活下来都不错了,还谈什么“无后为大”,尽社会的责任。
从命理学来说,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今世怎样,“哇”的一声后就已决定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即使小孩不出事,两人孤独终老的也大有人在,就即使有小孩,小孩不在身边,小孩象卖掉一样的大有人在。
“命里有来终须有,命里无来莫强求。”这虽然是一句千古不变的安慰人的话,这是一种阿q精神,但也道出了人世间的千万种无奈。
就比如自己的养父养母,他们终生没有生育,在外人看来,他们将会两人孤独地过完自已的一生,可是自从一凡七八岁来到这个家之后,自己已经成人,娶妻生子,担负起了赡养两位老人的生活,反哺养父母的抱养之恩,这就是命。
一凡想到这里,马上提起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自己的养母,一凡跟养母说了很多的话,最后才问到妻子去了哪里,养母说,艳青带着依晨出去玩了后,才挂下电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直到这时,一凡想多生小孩的念头才坚定了下来,老家有句话说得好 “一箩竽子乱笼笼,总有一个好做种。”
妻子陈艳青做了节育手术,梁丽雅、麦小宁或者还有陈程她们也是不错的生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