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三天三夜,纷纷扬扬没完没了。
第三天,清晨。
魏兴取了饭菜来到王迁房内,侍候着王迁用了早餐。
“大人,卑职辖下有个小丫头叫桃花是陈菲认的妹妹,得了风寒高热不退,一直吵着要找陈姑娘。您看要不要找陈姑娘过去,找个郎中?”
王迁对魏兴很是满意,懂尊卑知分寸还懂事殷勤。这次受伤,他表现着实不错,出钱出力却不声张。
“陈菲?”王迁有些好奇,凡是i关于她的事,王迁都格外关注。
信使上次说,特使下了严令,若有国色天香,务必不能出任何闪失,必须将人安全送到。
“是。”魏兴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斟满。茶水从壶嘴倾泻而下,冒着丝丝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非去不可?”王迁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突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紧紧地盯着魏兴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魏兴面色平静如旧,没有丝毫波动,缓缓说道:“去不去这还得看大人您是否同意。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说完,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王迁的指示。
王迁沉默片刻,最终挥了挥手,语气严肃地说:“好吧,那就让陈姑娘去看看吧,但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魏兴再次躬身行礼道:“多谢大人,小的明白。”随后,他转身快步离去。
待魏兴离开之后,王迁立刻叫来身边的护卫,低声嘱咐他们要在暗中悄悄观察魏兴和陈菲的一举一动,确保他们的安全。
另一边,魏兴很快就找到了陈菲,并毫不犹豫地领着她一同朝着桃花的住处走去。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有脚下的道路不断向后延伸。
见到桃花后,正准备带她就医,小玉站了出来,“我来背她吧。”
于是一行四人匆匆去找医馆。
路上,小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谢谢你救了我两次,不只是生命还有灵魂!”
陈不易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医馆,魏兴要了间清静偏僻的房,三人鱼贯而入。
陈不易凝眉,最终缓缓开口。
“对不住啊,魏大哥、小玉姐。其实我并不是哑巴,更准确地说,我压根儿就不是个女子。”
这道清亮而又略带歉意的嗓音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惊得魏兴和小玉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不易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纠结考虑了许久,到底要不要跟你们坦白相告。一想到可能会因此牵连你们,我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真相告诉你们。我并非真正的‘陈菲’,而是冒名顶替了我的姐姐来到这里的。我本名叫陈不易。”说完,他用那无比真挚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面前的二人。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陈不易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够再说些什么才好。
而魏兴和小玉,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双眼圆睁,里面满是无法置信的神情。
小玉之前一直认为陈不易之所以装作哑巴不说话,肯定是有着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者迫不得已的原因。
而魏兴呢,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陈不易乃是周景泰的女人,心里头老是担忧着她是否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
谁曾料到,原来他俩所担心的这些点竟然全都错得离谱!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个男子!倘若今天不是陈不易亲口说出这番话来,就算是打死他们俩,恐怕也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实的!
就在这时,魏兴突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只见他一边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大声嚷嚷道:“不是吧!等等……你刚刚说啥?你说你不是女的而是个男的?”
陈不易满脸无奈地摊开双手,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站在一旁的魏兴此时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他紧皱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陈不易问道:“那……那出发前一夜,不是说你和周公子已经圆房了吗?”
听到这话,陈不易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低垂着头,眼神有些躲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他当时喝醉了酒,整个人都人事不醒。”
“啊?喝醉了?可即便如此,那周公子为何还要这般风尘仆仆地赶来给你们送钱送东西呢?”魏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合常理,简直如同一场荒诞不经的玄幻故事。
陈不易再次叹息一声,似乎心中有着无尽的忧愁与烦恼,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远方,轻声说道:“他……他说自从见到阿姐第一眼起,就对阿姐一见钟情、难以忘怀。”说完这些话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然而,魏兴却并不相信事情就这样简单,他总觉得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隐情未被揭开。于是,他连连摆手,大声嚷道:“不是!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相比之下,小玉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见她的双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她微微低下头,羞涩地说道:“既然周公子如此在意你姐姐,那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去充当女贡呢?”
陈不易沉默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猜想,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因为阿姐伤了他而感到气恼和愤恨吧。”
“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在出发当天,他完全有机会把你带走啊!为什么最终还是让你踏上了这条道路呢?”魏兴依然不肯罢休,继续追问着。
陈不易又是一声长叹,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依我看,大概是他家里人从中作梗,横加阻拦,所以才导致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吧。”
魏兴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没错,事实的确如此!我正是那张知府特意派遣而来的。张知府郑重其事地交代于我,务必要在这路途之中将你彻底解决掉。”
听到这话,陈不易的眉心紧紧皱起,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横亘在那白皙的面庞之上。
魏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不易,即便心中已然明了眼前之人乃是堂堂七尺男儿之躯,但仍是情不自禁地暗自慨叹起来。只见陈不易英眉笔挺、目若秋水,面若桃花般娇艳欲滴,真可谓是我见犹怜呐!这般倾国倾城之貌,简直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魏兴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不过嘛,周公子倒是确确实实曾托付过王迁对你多加照拂。”
一旁的小玉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她愤愤不平地叫嚷道:“哼!这周公子自己作孽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牵连他人!”
魏兴随后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依我之见,或许周公子真正想要拯救的并非你姐姐,而恰恰是你呀!咱们不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像周公子那样的纨绔子弟,怎会对一个胆敢断掉他手脚之人一见钟情呢?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最为合理的推测应当是,他原本确实盘算着要在当日好好羞辱一番你的姐姐。可是,当他亲眼见到你之后,却不由自主地心动了。”
陈不易听着魏兴这番言语,不禁羞得满面通红,仿佛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能够祸乱国家、迷惑众生的妖冶女子一般。
而此时的小玉,则痴痴地望着陈不易,目光迷离,神情恍惚,显然已经完全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魏兴嘴角微扬,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心中暗自思忖道:“看吧,看吧,周公子若是不深陷其中那才叫怪事!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抵御得了这般诱惑?”
此时,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原来是陈不易试图用咳嗽来掩盖自身的那份尴尬。只见他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关键在于,一旦我们抵达北梁,我的真实身份必然会被揭穿。届时,真不知道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啊!”陈不易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笼罩。
魏兴与小玉静静地聆听着,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陈不易内心深处的愧疚之情。
小玉的心不禁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她急忙开口安慰道:“这怎能怪罪于你呢?你当初根本无法预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呀!”
陈不易默默地垂下头去,黯然神伤地喃喃自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份罪责,终究还是难以推脱……”
小玉听到这话,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起来。她突然伸手用力地握住了陈不易的双手,眼神坚定且充满深情地凝视着他,大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原本就已身处绝境、必死无疑,是你不顾一切地拯救了我!不仅挽救了我的生命,更是重新点燃了我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正是因为有你,我才有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一旁的魏兴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小玉所言。他感慨万分地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其实,原本在这一路之上,我完全有机会将你置于死地。然而,你的善良最终还是令我于心不忍,迟迟无法狠下心来对你下手。若非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就只能归咎于这令人痛恨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