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所有物品都能明码标价,唯有人情这种东西不能拿计算器衡量。
她心里有一杆秤,如果不是把她逼急了,她也不会把和江京九之间的界限弄的这么不清不楚。
福满满沿街漫无目的乱逛,一抬头火辣的太阳光晃的她视线模糊了一瞬。
抬起手遮住赤阳后,视线一点点清晰,才发现她走到了偏僻小巷,眼前店招牌上挂着‘丰收农药专营店’。
福满满脑海里瞬间翻滚出画面,刷小视频经常刷到喝农药……
虽然在农村长大的,她从小到大没杀过一只鸡,过年鲁祁思用开水褪鸡毛她都不敢看。
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走进农药店,买了一瓶敌敌畏。
又去隔壁小商店买了一瓶可乐。
心里想着求人不如求己。
农药店老板给的是纯黑色塑料袋,她把这两样东西裹在大衣内,抱在怀里,低着头鬼鬼祟祟摸到无人经过的死胡同。
然后才把东西拿出来打开盖子,一个咕噜咕噜往上冒泡漾气,另一个一开盖冲出一股浓烈刺鼻类似机油的味道。
福满满本能地屏住呼吸,嫌弃地眉毛拧起,手往前伸,上半身往后使劲,身体姿态说不上的拧巴。
她打算把敌敌畏掺和到饮料里,送给福天喝。
正全神贯注准备犯罪证据的福满满,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啊──”福满满大声尖叫,一哆嗦手里的敌敌畏瓶子和可乐瓶像扔手榴弹一样被抛远。
“我没想杀人,不是我,不是我。”她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直抱头乱窜。
“满满是我。”商昱珩捏住福满满肩膀,强行让她冷静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福满满安静下来,说不出在这个小胡同见到商昱珩是什么感受。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陪那个叫李莉恩的女孩弄什么接风宴?”
她真的差点被这个拍肩膀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缓了好一会儿,身体对商昱珩靠近的排斥感才缓缓升起。
听到他声音的有一个瞬间,她脆弱的神经,很想冲进他怀里,寻求几许安慰。
“那是我妈强迫我去的,不去她要收回我对商家旗下公司的经营权。”商昱珩语气颇为无奈,“而且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昨晚我喝多了,是因为你,不过没接到你的电话,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福满满对他嘴里的理由一点也不感冒。
说再多都是借口。
不过也能理解,谁也不会傻到放着亿万家产不要,带着几千万选择和一个女人远走高飞。
如果男人能这么感性,那就不是男人了。
福满满早就明白,童话故事,只是骗小女孩向往美好爱情的陷阱。
见福满满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商昱珩敛眸,“听说阿姨做手术了,住院费和请专家的钱我出,过两天阿姨情况稳定一些,给阿姨转院。”
福满满不知道的他什么时候了解的这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溪山的春天还是很温暖的,她穿着大衣,又被吓到了,体内血液躁动,很快皮肤上冒出汗珠,挂满了额头。
商昱珩从西装胸袋扯出方巾手帕,给她擦汗,“先去买件薄衣服,大衣太热了。”
福满满点了点头。
跟着商昱珩上了车,去县城步行街,买了一些干净舒适的连衣裙、长裤、t恤、薄款外套、凉鞋。
二十多个购物袋加起来也不过两万,溪东县城没有奢侈品店,几百块钱的衣服算中上等水平,再高也就千八百块顶天。
从死胡同到步行街,商占跟着江京九晒了两个小时大太阳。
他家祖宗一副死人脸,看不出一点儿阳光,阴沉可怖。
商占也想不明白,说好了玩玩,怎么还带较真的。
小孩心性真难懂。
直到商昱珩的黑色奔驰彻底消失在林荫路尽头,江京九才发话,嗓音低沉:“叫直升机来接我们去机场,回首京。”
“不去福小姐家,帮她彻底解决了后患吗?”商占目露疑惑,折腾了一晚上才过来的,搭着钱,搭着人的,怎么就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渣男帮了……”江京九一咬牙,后面难听的话他硬是咽回去了。
“人家正牌男朋友登场了,还要我什么事?”
他上过战场,去过贫民窟,全世界每个角落都去过,沙漠或是非洲,冰川和海底。
从没一个地方让他这么憋闷难受过。
他亲眼看过无辜的人类死于冰冷无情的炮火,也看过非洲贫民窟的小孩食不果腹被活活饿死。
那颗被现实和无情磨练成钢铁般的心脏,竟也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软了又软。
他憋闷是因为这种情绪太过陌生。
陌生到分不清楚,是不是那个人偶契约在作祟……
商占一噎,可真小气,那不是人家本来就是男女朋友,他非要横插一脚…
商昱珩和福满满一起去旅馆接了福箐箐一起回家,鲁祁思这边在IcU,暂时不需要专人看着。
她要回家找福天算账,正好商昱珩在,不用白不用。
对占商昱珩便宜这种事,福满满没有一点愧疚,享受的理所应当。
谁让商昱珩捆绑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
车上,陈仔在开车,商昱珩被福满满赶去了副驾驶。
姐妹两个在后面鼓捣购物袋。
“这几个是给我家箐箐的,我特意为你选的,我家箐箐穿上肯定好看。”
“你姐给你挑这些费了好些时间,姐夫结的账,不用有负担。”商昱珩难得甩掉了那副要死不活阴冷的表情,说话时嘴角勾着一丝笑意。
福箐箐从侧面看到了,她看了眼福满满,小心翼翼地回话,“谢谢,川哥,等我长大工作了还你钱。”
福满满出言阻止,“还什么钱,他欠我的,用不着。”
放下对商昱珩的拘谨,福箐箐钻入她怀里,“除了妈妈,就姐姐对我最好了。”
福箐箐知道姐姐不喜欢荀川,荀川又被原来的家庭找回去了,听说很有钱,至于是什么水平福箐箐不清楚。
但有钱人家有门第之见,看不上她们这种穷苦普通百姓出身的占大多数。
这些年一直为姐姐担心,怕她跟着荀川在首京受委屈。
她是妈妈和姐姐的拖累,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们早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