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大夫走后,裕皓晨便回了里间,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心中一紧。
只见苏沫儿脸上挂着泪珠,神情恍惚,嘴里低声喃喃:“我是谁?”当她注意到裕皓晨的靠近,又转头问道:“你是谁?”
裕皓晨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床边,掏出手帕,温柔地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而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你的名字叫费雨菲。你的爷爷费卫蘅是裕丰国三朝元老,现任帝师,位居三公之一的监察史,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你的父亲费石青官至内事司正,位列九卿,是国之重臣和栋梁。”
苏沫儿听后,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思索:“我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世?”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是,你刚才不是叫我末儿吗?”
裕皓晨微微一笑,解释道:“你爷爷有三个儿子,而你是孙辈中唯一的女子,家中极受宠爱,大家都习惯称呼你为末儿。”
“那这里就是我家吗?爷爷和父母在哪里?”苏沫儿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疑惑。
“并不是,这里是九峰山紫茵观。”裕皓晨答道:“你自小身体虚弱,世外高人建议在道观静养有助于你的身心健康,因此你的爷爷和父母便将你送到了这里。”
苏沫儿听后,眼泪再次涌上眼眶,哽咽道:“那岂不是说……我从小便离开了家,难得与家人相聚?”
“并非你想的那样,爷爷和父母常常来看望你的。”裕皓晨急忙安慰她。
听了这话,苏沫儿的心情稍稍平复,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看着裕皓晨侃侃而谈,仿佛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信任。
“那你是谁?是来探望我的哪一位兄长吗?”苏沫儿好奇地问。
裕皓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算是你的兄长,但又不是你的兄长。”
苏沫儿满脸疑惑,追问:“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裕皓晨微微一笑,认真地解释:“我比你大,所以可以算作你的兄长,但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因此我并不是你家里的兄长。”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陪着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苏沫儿的疑问愈发浓厚。
裕皓晨拉着她的手,目光温柔:“我叫裕皓晨,你往常都叫我皓晨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苏沫儿惊得睁大了眼睛,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
看着她那害羞的模样,裕皓晨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沫儿羞得用手捂住了脸,裕皓晨试图拉开她的手,却被她推开,随后倒在床上,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裕皓晨无奈地拍了拍被子,温柔地说:“你出来,别闷在被子里,我不会笑你的。”
苏沫儿却在被子里扭动着身子,闷声说:“我不,你走开。”
“好吧,我走开。”裕皓晨无奈地说:“那我去叫丫环准备点吃的。你刚醒来,要好好补充营养。”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苏沫儿撩开被子,偷偷看着裕皓晨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微笑,嘴角不禁掀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与此同时,帝师费卫蘅在邯溯国晨园内秘密觐见国君后,匆匆返回家中。
他径直走向书房,取出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箱画卷。
抚摸着这些画卷,帝师的双手微微颤抖,嘴里喃喃道:“末儿,爷爷很久没有看你了。不是不想你,而是怕看到你便会伤心落泪。”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标有数字13的画轴上,那是末儿13岁生辰时的画像。轻轻展开画卷,只见繁花满园的秋千上,坐着一位白衣长裙的女子,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高高扬起,美得如同仙子般飘逸。
凝视着画卷中的女子,帝师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但转瞬间,眼泪却夺眶而出。他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收好,重新放回箱子。
不久,帝师府便忙碌起来,平日里宁静的小道上,川流不息地来往着各类工匠和运送物资的马车。
原来,帝师府内末儿的闺阁小院要扩建,各区域的建筑设施也要全部修缮一番。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帝师府已焕然一新。
这一天,柳氏乘着一辆带有帝师府标记的马车,带着挑选出来的12名家丁,出发去九峰山紫茵观接末儿回家。
马车由两匹健壮的马拉着,外罩防水油纸,内配豪华帷幔,车内的坐凳都包着棉质坐垫,背部还镶有棉质靠背,坐在里面丝毫不会觉得颠簸,舒适无比,显然是高门大户的家眷用车。
当马车抵达紫茵观时,柳氏下了车,便见观主已率左右各两名弟子在山门前迎候。
微风轻拂,观主的道袍随风飘扬,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夫人亲自登门,贫道不胜荣幸。”观主向柳氏拱手作揖,笑道。
“道长客气了。今日亲临,一为接末儿归家,二为感谢道长多年来对小女的照拂。”柳氏连忙回礼,语气中透着感激。
“末儿小姐在敝观修养,是敝观之幸。夫人不必多礼。”观主忙道:“现下已近午时,为小姐健康着想,需用过午膳后方可启程。烦请夫人和随行众人在山下庭院用点便餐,稍事休息和等候。”
“好的,劳烦道长。我等一切听道长安排便是。”柳氏应道。
观主随即安排一名弟子,带柳氏一行人前往山脚下的庭院休息用餐,而他自己则与另外三名弟子向山上走去。
他们上山的速度之快,仿佛脚不沾地,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午时过后,观主领着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而来。柳氏远远看去,见那白衣女子的身姿和神态,竟与自己的末儿极为相似。
一步步走近,柳氏与白衣女子四目相对,眼眶微红,颤抖着声音说:“末儿,娘亲接你回家了。”
看着拉住自己双手的柳氏,苏沫儿喃喃道:“你是我娘亲?”
“是的,我是你的娘亲。末儿失忆了,都不记得娘亲了。”柳氏心痛地替苏沫儿捋了捋脸庞边飘散的发丝,眼中闪烁着泪光。
“对不起娘亲。我好了便会想起的。”苏沫儿说道,眼中也闪动着泪光。
“嗯,嗯。娘亲愿意等。”柳氏说着,便将苏沫儿搂进怀里,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她想到了已故的末儿,搂着怀里的人,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片刻后,柳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观主说:“多谢道长这些年对末儿的照拂。我们这便告辞回家了。”
“夫人且慢。”道长指着身旁一位侍女模样的人说:“这是随贫道修行多年的俗家弟子——碧云,精通养生之道。末儿小姐在紫茵观静修多年,都是她随伺左右。如今小姐归家,她自愿跟随前往,尽心照料小姐,夫人可愿收留?”
柳氏早已从费石青口中得知,王上安排了一名贴身侍女在末儿身边。如今听观主如此说,自然心知肚明,便道:“当然愿意,我们求之不得呢。”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那侍女,微笑道:“蒙姑娘不弃,那我们便一同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