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的管家听到动静,立刻翻身起来,抓着青衫套上,嘴里还骂骂咧咧。
“这群兔崽子当真是不要命了,大半夜的吵个不停,万一吵醒了主子,那可是吃不了兜自走!”
搓了搓手掌,管家忍着寒意打开房门,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刚到门槛儿那边,他就见两名侍从倚靠着木桩打盹。
恼怒上去对着两人的屁股就是两脚,管家压低声音呵斥。
“兔崽子,你们的耳朵是聋了?方才门口这么大的喧哗声都没听到是不是?万一扰了主子的美梦,仔细你们的狗头!”
两名侍从慌忙弯腰点头,“是,钱总管说的对,我们不敢了!”
钱总管这才哼了一声,旋即伸手开门。
然而,在开门的瞬间,钱总管的怒气瞬间化为了震惊!
看着眼前那一排还在滴着血的尸体,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大皇子洛勋那边赶去。
此时,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大皇子洛勋,正搂着两个绝顶姿容的美女酣然入睡。
梦中,他取代了洛长夜,身着太子服饰,接受百官的恭贺。
正呵呵笑着,一阵撞门声瞬间把洛勋吓得一哆嗦,思绪从梦境拉了回来。
“主子!”
钱总管欲哭无泪的往前,还未曾说一句话,恼羞成怒的洛勋一把抓起了床头柜前悬着的长剑,直接对准他。
“狗东西,谁准你打扰本王的好梦?你最好说的事情能让本王高兴,否则,本王要了你的狗头!”
“殿下恕罪!”
钱总管脑袋不断磕着地面,声音哆嗦。
“不是小的要故意扫兴,实在是……外头,死人了!”
死人?
洛勋陡然眼前一亮。
三弟动作这么快,难道已经取下了洛长夜的首级?
咳嗽一声,洛勋故作镇定,轻抚着剑身。
“死就死了,一个不中用的太子,留着何用!”
钱总管愣了一下,“主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死的不是太子?是……是三皇子派出去的死士!”
“咣当!”
洛勋手中剑瞬间落地,整张脸因愤怒而狰狞可怖。
“不可能!洛长夜早已是废人,如何能躲得过死士的追杀?”
钱总管抖如筛子,不断摇头。
“奴才也不晓得。可,尸体的确是悬挂在咱们府外,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
“闭嘴!”
洛勋怒不可遏的打断了钱总管的话,旋即抓起长袍套上。
“去,让萧先生来见我!”
没多久,萧雏便到了洛勋的书房。
洛勋此时面色铁青,手指敲击着桌子,心底烦躁不已。
“先生,你说这洛长夜这个废物,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手段?要不然,这三皇子派出去的杀手,怎么要送到我们府中来?”
顿了顿,洛勋的眼神再次深沉。
“万一这件事传到父皇的耳朵里,那,那岂不是坐实了本王这个长子暗害储君?本王该如何自处?”
“殿下。”
萧雏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慢慢开口。
“莫要自乱阵脚。从眼前的局面来看,太子既是没有宣扬,便也证明这事儿他死无对证,是以,咱们可以把一切推到三皇子身上!”
洛勋沉默了片刻,觉得萧雏所言不无道理。
“先生果然是高才,可父皇耳目众多,万一……”
“无妨。”
萧雏自信一笑。
“当今陛下的确是耳聪目明,可您只要死咬着太子的错处,给他泼脏水,陛下不会看不到。一个无法立足于朝堂的太子,注定只有废弃的下场!”
次日。
城内百姓口耳相传,人人道大皇子府邸昨夜惊险尸体是有人看不惯其仗势欺人的做派,是以用这种方式报复。
然而,这大皇子到底是做了何等过分之事,引人如此报复,便是不得而知。
太子府。
洛长夜在贴身丫鬟无双的伺候下,已经更换好衣衫。
此时,外头有宫中的传旨传旨太监到来,说是要洛长夜尽早去宫中,有要事相商。
“不去。”
洛长夜直接朝着传旨太监发话。
“回去告诉圣上,本太子还未用早膳,等用了早膳再去也不迟!”
“这……”
传旨太监一脸的哀怨。
“殿下,您这样可是让奴才人头不保啊,这么回话,必死无疑。”
“放心吧!”
洛长夜浅笑一声,挥挥手。
“你便是去跟那老头说,这都是本王的主意,跟你们无关就行了。”
眼见着洛长夜软硬不吃,太监也不好继续纠缠,只能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
无双此时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这陛下召见,你不去,他万一生气……”
“不必担心。”
洛长夜神色从容,浅笑着背过身。
“该来的,总会来。再说,老头子如果想要杀了本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十年后?十年前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洛长夜的眼神冰冷,整个人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
母妃的死,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
传旨太监一进宫,立刻匍匐在地,脑袋咚咚砸着地面。
“陛下,奴才无能,未能让殿下前来!”
乾帝端坐在龙椅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下去吧。”
传旨太监欲哭无泪,再次磕头。
总管太监魏松立刻上去踹了一脚聒噪的小太监,眼神示意。
“下去,没看到陛下还有事情要做?”
知道皇帝不会杀他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溜走,而魏松这时候也是弯腰毕恭毕敬的站在皇帝身边。
“陛下莫要恼火,太子殿下在外十年,难免和您疏远,您多担待一些。”
“哼。”
乾帝放下了手中的折扇,眼神里闪过一抹锐利。
“朕是一国之君,如今却要迎合这个逆子的心思了?魏松,你这差事,可当的太好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魏松,立刻下跪。
“陛下恕罪,老奴只是为了陛下能高兴才如此说,不作他想,当真!”
乾帝眯着眼,盯着魏松看了许久,却是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帝王之术,在于心。
若是这么容易被他人掌控心思,岂不是酿成大祸?
因此,乾帝对谁都是不放在眼中,可对洛长夜,凭良心说,他其实是偏爱的,尽管那方式,很残忍……
“下去吧,稍后皇子们大概都要到正殿来了,朕一个人静静,稍后喊了你,你再进来!”
“是!”
魏松点点头,诚惶诚恐的走出去。
这时候的乾帝,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思。
自打洛长夜的母妃弃世十多载,其实他又何曾真正的快乐过……
大皇子洛勋匆匆赶往朝堂时,正好迎上了前来的洛长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洛勋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揍太子洛长夜一顿,便是佯装没见到,直接从洛长夜身边掠过。
然而,突兀的声音却是从他背后响起。
“大皇兄昨夜可曾有一场好梦?”
洛勋停下脚步,额头上青筋陡起。
可这时候,他也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便是微微一笑。
“四弟,本王昨夜确是有一场好梦,听你如此说,想来是和本王心照不宣,足可见兄弟情深啊!”
洛长夜闻言,再次一笑。
倒是听沉得住气,这么能忍,那就让本宫再给你添把火!
“皇兄可真的是心大,一群死尸挂在门前还能睡得这般香甜,看来,是心无旁骛啊!”
“你!”
洛勋脸色铁青。
饶是他平日里粗枝大叶,可今日也听懂了洛长夜这言辞之中的弦外之音。
这小子,是拐着弯的骂自己是没脑子呢!
快步走上去,洛勋往前走了两步,贴近洛长夜的耳朵。
“别得意!四弟,你以为你能嚣张多久?父王当年选你为太子的确是你走了狗屎运,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别以为你能一直占着储君头衔!”
“原来如此。”
洛长夜绕有深意的点点头,旋即大声开口。
“大皇兄是惦记着本王的太子之位了啊,无妨,本王立刻去跟父皇请辞,拱手相让!”
“你疯了!”
洛勋吓得面如土色,“本王何时这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