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将密信展开,蜡烛的微光映在她脸上,那张平日沉静的容颜,此刻微微变色。
慕容吉靠了过来,目光扫过密信上的字,眸色立刻深沉下来。
“雷火交加,慕容府覆灭。”他低声念道。
“这字迹是伪装的。”霓裳指了指字迹的尾笔,“故意模仿了我们情报线的风格,但用墨却略显轻浮。很明显,不是我们的人写的。”
慕容吉接过密信,仔细端详一会儿,低笑了一声:“呵,南云堂还真是心急。故弄玄虚,用鸽子送信,倒是演得像那么回事。”
“可这信并非无用。”霓裳抬眼看他,语气冷静,“既然他们用了如此手段,就是想刺激我们,让我们不战自乱。”
“确实。”慕容吉将信纸放在烛火旁,微微皱眉,“不过……‘雷火交加’这几个字,值得注意。”
“你的意思是?”霓裳敏锐地捕捉到他的重点。
慕容吉手指轻轻叩击桌面:“雷火交加,或许不只是一个比喻。可能是南云堂真正的行动代号。雷,可能指代突袭速度;火,则是他们的破坏手段。”
霓裳点点头,目光微动:“但信里并未提及具体时间。南云堂想让我们焦虑,却没想到,我们可以反守为攻。”
慕容吉一挑眉:“你有计划了?”
霓裳嘴角微扬,目光沉静而笃定:“既然他们想玩心理战,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但首先……这鸽子,得换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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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慕容府中。
麒麟带着几名侍卫站在院中,正打量着被霓裳养在笼中的白鸽。
“公子,这鸽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普通的信鸽,用的是中原的品种。”麒麟说道。
“表面是普通的。”慕容吉走到鸽子笼前,目光落在鸽子的爪子上,“但南云堂派它来,肯定另有所图。麒麟,你仔细看它的爪子。”
麒麟走近观察片刻,皱眉道:“爪子上有一道细微的切痕,像是……被什么割伤了。”
“没错。”霓裳从一旁走来,将鸽子捧起,轻轻翻开它的翅膀,指着一片羽毛下的细线,“它身上绑过另一个信物。那才是南云堂真正想送出的东西。”
慕容吉微微一笑:“聪明。霓裳,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猜测而已。”霓裳语气平静,“但我们要尽快找到它之前传递的信物,否则南云堂的计划,我们就看不清了。”
慕容吉点头:“麒麟,你派人立即查探盛乐城的信鸽驿站,看看有没有异常动向。”
麒麟拱手:“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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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和慕容吉换上便衣,再次出门。
“城南坊巷。”霓裳目光望向远处,“废坊的线索说明,南云堂的计划会在三日内展开。而这鸽子,很可能指引着关键地点。”
“嗯。”慕容吉调整好佩剑,“你想分头行动?”
“不。”霓裳抬眸看向他,语气冷静,“南云堂这次显然目标是为了我们两个而来。我们绝不能轻易分散,一起行动,才是最稳妥的。”
慕容吉眼神闪过一丝笑意:“难得你这次不嫌我碍事。”
霓裳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走了。”
两人一路行至城南坊巷,发现这里比往日更加冷清。巷口处,几名杂役模样的人低声交谈,见到他们靠近,立刻闭嘴散开。
“看来,有猫腻。”慕容吉低声道。
“但他们不像是堂内的死士。”霓裳仔细打量,“更多像是外围的耳目。”
“那就更有意思了。”慕容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扶了扶剑鞘,“我们试试,能钓出什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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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探查,最终在一处废弃的仓库前停下。
“里面有人。”霓裳压低声音,目光警觉。
“嗯。”慕容吉点头,随即拔出长剑,“你留在外面,我进去。”
霓裳轻轻一笑,挡住他的脚步:“你一个人进去?就不怕我在外面丢了?”
慕容吉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低声道:“霓裳,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怕你丢了才不让你进去。”
霓裳被他这句话怔了一下,随即半个身子探了进去,“放心,我才不会丢呢。”
两人进入仓库,里面果然有人正在低声交谈。
“……三日后行动,不要露出马脚。”
“目标确定是慕容府了?”
“当然。堂主的命令,能错?”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无声地贴近墙角,准备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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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们准备出手时,仓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低沉的“轰”声。
慕容吉目光一沉:“有埋伏!快退!”
霓裳迅速抽出匕首,两人同时转身离开仓库,却发现出口处已然被封死。
“看来,今晚是有好戏了。”慕容吉低声笑道,长剑在手,杀意已现。
而此时,仓库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一团火光,似乎是有人故意点燃。
霓裳的目光微动:“他们是想活活烧死我们。”
慕容吉轻轻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他们有请,我们就陪他们玩一玩。”
浓烟越积越浓,火光腾起,四周的热浪将仓库变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
霓裳抬袖遮住口鼻,眼眸微微一眯。
“慕容吉,现在的‘玩’法,是要等着被烤熟吗?”
慕容吉双手握拳,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像是在搜寻什么。
随即,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笃定。
“霓裳,别动,你看你身后有什么?”
“水痕?”
霓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亮:“你是说,这墙后……”
“有暗河。”慕容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南云堂再狡猾,也躲不过天时地利。要烧死我们?看看到底老天爷帮谁。”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霓裳紧张道,“你打算怎么破开这堵墙?”
“简单。”慕容吉手中长剑一扬,冷笑道:“既然他们喜欢火,那就给他们点‘惊喜’。”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和几块干草,迅速将其点燃,然后朝墙角的地面甩去。火苗迅速蔓延,地上的青苔遇热蒸腾出一股刺鼻的湿气。
“继续用力。”慕容吉一边指挥,一边用长剑撬动墙砖。霓裳没有多问,迅速跟着他的动作,将另一边的砖石松动。
片刻后,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墙体内传出。
“快退!”慕容吉拉住霓裳迅速后退几步。
只听“轰隆”一声,墙壁坍塌。一道冰冷刺骨的水流从墙后汹涌而出,犹如开闸的洪水般冲进仓库。火焰瞬间被浇熄,浓烟随之散去,热浪被冰凉的水气替代。
两人被水流推得踉跄后退,浑身湿透。
霓裳扶着旁边的柱子稳住身形,喘着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后面有水的?”
慕容吉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轻笑道:“常识而已。湿气上升,青苔滋生,说明这里墙后有水源。南云堂藏得再深,也敌不过地势。”
霓裳瞥了他一眼,语气复杂:“聪明是聪明,可下一次提醒我带件换洗衣服。”
“那不如直接住进我屋?”慕容吉挑眉调侃,眼神带着几分戏谑,“我可以亲自为你烧热水。”
霓裳不予理会,转身拾起地上的匕首:“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顺着水流冲出的缺口迅速离开仓库。外面的夜风冰冷刺骨,他们浑身湿透,显得格外狼狈。
刚走出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小吉?霓裳?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新花样?水中夜游?”
两人抬头一看,正对上宇文昊那张略带惊讶的脸。他一袭白衣,身旁跟着几名侍卫,显然刚赶到此地。
“宇文昊?”霓裳愣了一瞬。
“别来无恙啊,昊昊。”慕容吉脸上的笑意并未收敛,浑不在意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宇文昊挑眉,目光在两人湿漉漉的模样上停留片刻,似笑非笑:“要不是看见这边浓烟滚滚,我还真以为你们半夜跑出来练水战了。”
“废话少说。”霓裳打断他的调侃,声音冷静且快速,“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昊目光微微一闪,语气却轻描淡写:“奉命调查城内异常动向,刚巧路过。”
霓裳目光中带着几分怀疑,但没说什么。
“先离开这里,待会儿再说。”慕容吉沉声道。
几人迅速离开仓库,穿过巷道,来到一处隐秘的院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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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内,宇文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慕容吉,语气微冷:“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慕容吉打开信,目光一凝,眉头皱起。
“看来,这盘棋不止南云堂在下。”他抬头看向霓裳,眼中多了一丝深沉。
霓裳微微点头,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宇文昊。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色中似乎隐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