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好事的村民也抬腿跟在后头,一起去村长家凑个热闹。
赵光耀连忙转过身,一边摆手,一边压低声音道:“去去去,没你们啥事儿了,赶紧都回自个儿家去。”
村民们虽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嘟嘟囔囔地各自散去了。
村长明摆着不欢迎,他们也不能厚脸皮不是!
大约申时中,胡大和胡二俩兄弟才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大人,属下已经丈量妥了。”
“好,”秦岭看着两人,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多少?”
“回大人,一共是三百九十八亩。”
三百九十八亩呃,赵光耀听得直咋舌。
那块儿荒地看着确实大,但也没想到能是这般大。
“你们两家打算怎么买?”秦岭微微点头,转头问紫大山和宋虎。
紫大山和宋虎对视一眼,宋虎就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我家想买两亩。”
“两亩?”
秦岭没说话,赵光耀忍不住问道:“两亩能够吗?”
这也太少点了吧?
和他想象的差距有点大。
“够了,”宋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共用一面墙,一家大约半亩地,足够了。”
就这些地,银钱还是紫家借给他们的呢!
“嗯,行,你心里有数就行。”赵光耀说完,又看向紫大山,“剩下的你全都要了,还是咋地?”
紫大山沉默了会儿,抬头说道:“我家要三百三十亩。”
“行,”赵光耀说完看向秦岭,“大人,您看?”
“嗯,明天带上银钱去府衙,直接办理手续吧。”秦岭爽快地说道。
不爽快也不行啊。
临来的时候,县令大人的暗示,还有凌二和凌三的再三明示。
他可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跟自己的上官对着干呐。
“好,”赵光耀起身,抱拳感谢道,“辛苦大人走这一趟。”
“大人,”紫大山也起身道,“待会儿在路口稍微等下,我家宝儿有东西要劳烦大人捎给县令大人。”
秦岭一听泥娃娃要给大人捎带东西,那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要说为啥?
当然是泥娃娃带的是寒瓜啊!
那个寒瓜他也是吃过的,那味道哦,简直是有口难言!
五年前,他曾经跟随上任县令大人回京都述职,恰逢番邦来朝贡,他跟着沾光,得了手指般大小的一小块儿寒瓜。
酸得腮帮子抽筋不说,差点把牙给酸倒咯。
再看那瓜瓤,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籽儿,咬一口下来,三分之二都是籽儿。
如果“呸呸”两口,说不得能连瓤带种子都得给吐出来。
关键是还不能说,还得跟着京都人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一起天花乱坠般得称赞。
这寒瓜怎么这么好吃,自己又是怎么这么幸运,能吃上一口寒瓜。
那就是天大的福分咯。
他这种小人物就不明白了,那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就能如此受人推崇?
直到前几天,他吃了现任县令大人赏下来的寒瓜,才知道是真的好吃。
原来,彼寒瓜非此寒瓜。
不是寒瓜不好吃,而是他们吹嘘的寒瓜不好吃。
秦岭如约等在路口处。
远远地,就看到紫大山怀里抱着紫宝儿,边上紫大郎拎着两个麻布袋子往这边走。
秦岭乐得笑眯了眼。
太好了,又有寒瓜可以吃了。
胡大和胡二不知道详情,看到秦大人如此高兴,就很是纳闷。
平日里,秦大人虽然谈不上有多难相处,但也是不苟言笑之人。
他们兄弟俩跟着秦大人也是有些时日了,可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过。
如今,看着秦大人这副模样,笑得就像个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兄弟俩不由得对视一眼。
心下暗自嘀咕着,能让秦大人笑成这样,那来人还真就不简单呐。
于是,胡大、胡二兄弟俩赶紧跳下马车,恭敬地侍立两旁。
“伯伯好,我是紫宝儿。”
紫宝儿就怕那个老伯又要喊她泥娃娃,赶紧先声夺人,自我强调着。
“你好啊,泥娃娃。”
秦岭和蔼地笑着,嘴巴里吐出来的,却是紫宝儿最最不想听到的话。
紫大山、紫大郎:……
紫宝儿:……
她还能不能摆脱“泥娃娃”这个名字了?
胡大、胡二兄弟俩一听泥娃娃,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就瞬时醒悟过来。
这不就是那个救了自家大人的泥娃娃吗?
于是,兄弟俩上前一步抱拳,异口同声地说道:“你好啊,泥娃娃。”
紫宝儿:……
宝宝要彻底郁闷了。
紫宝儿低垂着小脑袋,对着小手手,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们了。
但是想想自家的情况,她还是违心地说道:“两位哥哥也好。”
紫宝儿又转头对秦岭说道:“伯伯回去要告诉大哥哥,那个大点的,马上就能吃,稍小点的,放个三两天再吃。”
“要放在阴凉处哟。”紫宝儿又超级贴心地补充道。
胡大和胡二赶紧从紫大郎手里接过麻布袋子,小心翼翼地放上马车,拱手道:“告辞!”
“伯伯再见,两位哥哥再见。”紫宝儿挥着小手说道。
赶紧走吧,耳不听为净。
“泥娃娃再见。”秦岭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下次再去镇上,要记得找伯伯玩儿啊。”
“泥娃娃再见。”胡大和胡二也跟着挥手告辞。
“哎。”看着渐行渐远,直到拐弯看不见的马车,紫宝儿叹了口气,“阿爹啊,宝儿好痛苦的。”
紫大郎用手捂着嘴巴,身子一抖一抖的,闷笑不已。
紫大山也想笑,但是闺女痛苦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太丰富的表情,于是就僵着脸问道:“宝儿怎么痛苦了?跟阿爹说说看”
“哎,”紫宝儿又叹了口气,“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的。”
“噗。”
这下连紫大山都没忍住,笑出声了。
“哎,阿爹,你看,你越是这样,宝儿就越是痛苦。”
紫大郎跟在父女俩身后,笑得肚子都疼了,腰都直不起来,实在没法子走路,索性就一个人蹲在路边,扒拉着野草。
先笑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