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折返回到娄晓娥的房前,却在门前顿住了脚步,抬手轻轻叩门,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与沙哑,唤道:“小陆,是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陆远本就浅眠,瞬间惊醒,应了一声后,赶忙轻轻掀开被子,怕惊扰到身旁熟睡的娄晓娥,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摸索着穿上鞋子。
可即便他动作再轻,娄晓娥还是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问道:“小陆,这才什么时候呀?你怎么起这么早?”陆远柔声安抚道:“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娄晓娥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陆远开门走出,跟着娄父来到书房,待娄父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他才知晓,娄父一位相交多年、同为资本家的挚友,突遭横祸,被人实名举报,一家人毫无征兆地被抓走,毕生积攒的财富也被悉数没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陆远听闻此事,眉头紧锁,心中暗忖:“怎的这局势变化如此迅猛?难不成是我这穿越而来的外来者,无意间触动了哪根微妙的命运弦丝,如同蝴蝶轻扇翅膀,竟在这京城掀起这般惊涛骇浪,让暴风雨提前且迅猛地席卷而来?”
娄父满脸焦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小陆,我寻思着,明儿一大早,就得赶紧把小娥送去香江,不能再拖了,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呐!”
陆远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目光坚定地说道:“不,娄叔叔,不能等到明天了,事不宜迟,必须现在就撤离。
而且,您也得一起走!”娄父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失声道:“现在?我也走?”
陆远神色凝重,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娄叔叔,您想想,小娥如今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怎能让她涉险?只有确保她平安抵达香江,我才能安心。
再者说,咱们娄家在京城的产业早已处置妥当,之所以迟迟未动身,不就是舍不得这片故土嘛。
可眼下局势已然危急至此,稍有不慎,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举报揭发,咱们怕是要步您那位挚友的后尘!”
娄父面露惊愕之色,喃喃道:“可咱们娄家向来本分,从未与谁结下仇怨,谁会如此狠心呐?”陆远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厌恶,沉声道:“娄叔叔,不得不防!那许大茂,您是知道的,狼子野心,为人卑鄙无耻至极,表面看着精明,实则一肚子坏水。
自从和小娥离婚后,一直怀恨在心,郁郁不得志。
如今这局势一紧,他要是察觉到有机可乘,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咱们娄家当作他向上爬的垫脚石,等那时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娄父听了陆远这番话,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这许大茂竟是如此恶毒之人!咱们过去真是瞎了眼呐!”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陆远说道:“罢了,小陆,我听你的,这就安排撤离。
只是,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陆远微微摇头,目光坚定而深沉,说道:“娄叔叔,我自有我的考量,眼下不便多说,日后您自会明白。”娄父虽满心疑惑,却也知道陆远做事向来有分寸,加之他五代雇农的出身,成分过硬,便点头应道:“那好吧,我和小娥先走,你晚点再过来。”
陆远不再多言,转身快步走向娄晓娥的房间。
不多时,他搀扶着已有两个月身孕、行动略显笨拙的娄晓娥缓缓走出。
娄晓娥眼眶泛红,拉着陆远的手不肯松开,哽咽着劝道:“小陆,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陆远故意板起脸,佯怒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娄晓娥见他这般模样,只能乖乖点头,抽噎着说:“那……那你答应我,早点过来。”
陆远心中一软,轻轻点头应道:“知道了,放心吧。”
娄父在一旁瞧着,心中暗自惊叹:这小陆还真是有法子,把小娥治得服服帖帖的。
为了不引人注意,娄晓娥和父亲决定第一批先行撤离,一共安排了两台车,随行五人,其余人等则分作第二批、第三批,择机而动。
娄家宅邸前,两辆汽车缓缓驶出,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娄父偕同家人挤坐在一辆车内,神色凝重中透着几分慌乱;另一辆车里,娄晓娥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陆远怀中,二人的身影在昏黄的车内灯光映照下,透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十多分钟转瞬即逝,汽车稳稳停靠在四合院外的胡同口。
按照既定计划,娄家此番要奔赴津城码头,乘船远赴香江,开启未知的流亡生涯。
车中,娄晓娥与陆远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唇齿相依,缠绵热吻近十分钟之久,那炽热的情感仿佛要驱散雨夜的寒意。
“记得早些来香江探望我与孩子,你若不来,我定会带着孩子回来寻你。”娄晓娥目光坚定,深情款款,那眼神仿佛带着能穿透雨夜的力量,直直望进陆远心底。
陆远心头一震,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暗自赞叹这聪慧过人的女子似是洞察了什么。
他微微点头,柔声道:“放心,我定会前往。
一路保重,抵达香江后,即刻拨打我给你的号码。”
陆远撑起雨伞,踏入漆黑如墨、大雨倾盆的街道,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伫立原地,目光追随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直至那一抹黑影彻底消失在雨幕尽头。
许久,他才轻叹一声,转身迈向四合院。
他深知,一场风雨飘摇、波谲云诡的时代狂潮即将汹涌袭来。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破晓,四点刚过,陆远便悄然起身。
简单洗漱后,他骑上自行车,朝着鸽子市附近的胡同疾驰而去。
抵达目的地,他迅速戴上人皮面具,又扣上一顶破旧草帽,伪装妥当,这才推着车缓缓步入鸽子市。
不一会儿,便来到雷大伟老婆经营的猪肉摊前。
一周前,因陆远家售卖的猪肉品质上佳,备受顾客青睐,询问者络绎不绝,雷大伟知晓后,与陆远商议一番,又重启了猪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