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永远比火车更加让人疲惫,很快我和温晚便在车上互相靠着睡了过去,甚至就连到了服务区都没醒。
直到售票员一声吆喝我才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车子已经到了高速出口停了下来,这里是我们需要下车的位置,我刚晃醒温晚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张纸条。
“朋友,好运常伴。”
温晚也睁开眼看到了我手里的纸条,抬头看了眼斜对面空着的座位,突然笑着朝我说道:“真暖心。”
我沉默着收起了那张纸条,在默默嘱咐了那个男人后便在温晚的搀扶下走了车子,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距离苏朝露的老家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无论温晚怎么打车,始终都没有一辆网约车愿意来接,而公交今天也已经停运,于是我们站在高速出口开始迷茫了起来。
在拦了几辆私家车都不肯载着我们后,我终于忍不住朝温晚问道:“要不咱们给小露打个电话吧,她也许会有办法,”
“这样就不惊喜了诶。”
话刚说完,一辆小货车便停在了我们面前,车主是个黝黑的汉子,他朝我们笑了笑,热情的问道:“老乡,打不着(zhuo)车了白?”
“对啊。”
“你们去哪啊,要不我捎你们一程,这高速口咋会有车拉嫩唉。”
我和温晚对视了一眼,随后我便走上前说道:“那太感谢了,您就把我们放在比较热闹的地方就行,到时候我们呢自己打车。”
“行,快上车吧。”
车主说完后便下车帮我们把行李拎了上去,又非常热情的把我扶上了车。
等车子重新启动后,车主转头看着我问道:“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这都马上过年了,怎么不回家啊?”
“来找朋友。”
“奥,也是嘞,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不一样了,年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早就变了味儿。”
我哈哈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放在了他的身旁,轻声道:“叔,这里的年都是怎么过啊?”
“这里啊……”
热心的大叔也没见外,叼了一根烟在嘴里嘟囔道:“这里和外面什么两样吧,就是今晚看春晚吃个年夜饭,然后半夜或者清早起来去上坟,上完坟再去拜个年就没啥了。”
“哦,这样啊。”
大叔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疑惑道:“咋来,你没过过年啊?”
“过啊。”
我嘿嘿笑了笑,轻声回道:“不过我的年有些不一样,每年都是自己过的。”
温晚这时愣了一下,皱眉问道:“蒋阿姨和姜江呢?”
“他们回老家啊。”
“那你……”
话还没说完温晚便扭过了脸,大叔也在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后没有说话,在深吸了一口烟后,大叔终于笑着说道:“这年其实无所谓,我现在也是自己过,一年回来一趟,上完坟就走。”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又叹声道:“我老伴走的早,儿子也在前几年跑车的时候出了车祸,马上结婚了就。”
听到这句话,我皱着眉再次沉默了下来,我不明白他是如何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的,但是我却再一次和苏朝露有了共鸣,似乎听别人讲述苦难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车子也在一个繁华的市区停了下来,即便我不停地想要给他一些钱,他始终都是不肯要。
在他的车子离开时,我才终于看着温晚说道:“好像每一个生活不顺的人都特别温柔。”
“是啊,可能世界对他们太不公平,想要把温柔带给所遇见的每一个人。”
“这样其实很不好……”
“或许吧。”
在市区我们也算是顺利的打上了一辆出租车,可是刚走到一个小路司机就停下了车,他看了眼手机,无奈的朝我们说道:“抱歉,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我看了眼窗外,荒无人烟的漆黑让我心里有些发毛,于是便皱眉问道:“师傅,这也没人,你们我们放在这也不好打车啊。”
“没办法,今天是我姑娘生日,我得赶紧回去,要不又该哭了了,这样吧,我不收你们钱了。”
“可是……”
还没等温晚说完话,司机看了眼时间又说道:“这条路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一会儿会有一辆拉猪的货车从这路过,到时候我在路上遇见了和他打个招呼,和你们也顺路。”
“行吧。”
等司机的车子离开后,我们四周的光亮只有远处人家的灯火,随着几道烟花升起,温晚也贴近了我。
“胆小鬼,害怕不?”
“不怕。”
“我怕……你说要是那辆车没来,咱们是不是就找不到小露了。”
“怎么会?”
我下意识地揽住了温晚的肩膀,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帮她抵御寒冷,可刚搭上去就被温晚挣脱开了。
正当我摸着鼻子尴尬时,温晚却伸手轻轻揽住了我。
“胆小鬼,姐姐我保护你。”
虽然远处的万家灯火不属于我,但是在这一刻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一年又一年,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像是那个男人给我留下的纸条起了作用,很快一辆拉猪用的货车便停在了我们面前,可是和司机交涉过后我才发现前面的座位已经满了……
五分钟后,我和温晚捂着鼻子蹲在车厢里,身边满是猪排泄后的污秽。
虽然很恶心,但是温晚在黑夜中眼睛却满是兴奋的光芒。
“常青,你说我们像啥?”
“两只小猪仔……”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接着闷声说道:“别说话了,现在我感觉自己被泡在猪粪里。”
“那有啥,多刺激呀。”
温晚松开手哈哈笑了笑,不过很快她又干呕着用力捂住了口鼻。
见我眯着眼在笑她,她皱了下眉,然后深吸了一口被手过滤后的空气,两只手用力我的手拽了下来。
“老温……呕……”
车子行驶的路并不平,我害怕温晚失去平衡,所以反抗的力气很小,那些刺鼻的味道不停的往我鼻子里钻,很快我就翻着白眼朝温晚说道:“老温,你这是欺负病人……呕……”
“哈哈哈哈……呕……”
见温晚松开了手,我赶紧捂住鼻子深吸了口气,随后便坏笑着用力抓住了温晚的手腕。
“常青!呕……”
“哈哈哈哈……呕……”
见我死活不肯松开手,温晚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便一脸得意的把脑袋紧贴到了我胸前。
“常青,我送你的那瓶香水你一直在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