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安国公府中,也只剩下那些搬不走的田庄铺子,全府的人指望着那些过活,想多要一样出来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霍美玉心下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五天之后,她又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到端王府。
她曾经想过的出嫁的情形,那些排场与倍受瞩目,就在今夜,全部破灭了!
两处库房的大火,烧了许久。
直到天色渐亮,才堪堪熄灭,然而此时,偌大的一片院子当中,只剩下一堆焦土瓦砾,依稀可见几片残破的瓷器碎片。
一夜没睡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打扫着现场,生怕主人怒气上涌,再拿他们出气。
枯坐在院子另一头的霍美玉突然跳起来,叫嚷道:“不对,我还有首饰!我的首饰是烧不坏的!”
她说着便要往前跑,却被红丹一把抱住。
“小姐,小姐您可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说不得还能着起来,别伤到了!”
“那你去!”霍美玉指着那处还在冒着黑烟的库房残骸道:“你去,把我陪嫁中的金银首饰找出来,那些应该没有被烧毁!”
红丹也是不愿意去的,可是看着霍美玉已经激动成那样,若是她敢拒绝,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奴这就去。”
红丹口中答应着,便往那处去了,只是走得越近,动作就越缓慢,到最后,只一点点挪到那处烟尘之中。
可是直到天光大亮,找了一个多时辰的红丹连一片金银都没有看到。
最后不得已,只能小心翼翼的到霍美玉面前回话。
“小姐,奴将那处库房全部翻找过一遍,特别是放置首饰的位置,可如今,是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可能!”
霍美玉声音变得尖细,有些刺耳朵。
可见这一次,她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的、的确是什么也没有,”红丹跪下道:“那里不但是奴婢一人,韩管事他们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千真万确是什么也没有的。”
“那不对,金银是不可能被烧没的,”霍美玉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放火之人提前将我的东西都盗走了,最后一把火毁尸灭迹?”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忙转头往前院走去。
“我去告诉父亲,此事必是人为!”
安国公也是一夜没合眼,此时正在安排府兵家丁们出去寻找纵火的痕迹,他气到心肝脾肺都在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必须要把这纵火的家伙找出来绳之以法,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听到霍美玉说现场连金银的残骸都没留下,他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查!必须给我查清楚!”
“父亲!”霍美玉急道:“我们倒不如直接报官!”
安国公迟疑了片刻。
他不是没想过报官,只不过,这样府里着火的,多是内鬼。
若是报了官,最后再查出个自家人来,他们安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可是霍美玉这么一说,他便又纠结了一下。
若是真有预谋的,先盗走了金银物件,再放火烧了库房,那就必然涉及到运输藏匿之类的事,这样的事,官兵倒是能帮上些忙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霍远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汇报道:“国公爷,库房中所有金银物什,全都没见到踪迹。现场发现有桐油助燃的痕迹,想来此事定是人为。”
安国公拍案而起:“简直岂有此理!霍远,去报官!”
霍远立刻又行了个礼,面色严肃的继续说道:“国公爷莫急,老奴先把府里的情况向国公爷汇报一下。”
安国公定了定心神,知道霍远说的也有道理,便问道:“守门的门房和护卫怎么说?看到人了吗?”
霍远摇了摇头,道:“值夜的两个门房已经关起来了,他们只说睡了过去,并没有见到人。护卫在关府门前已经各种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库房的院子在安国公府的内部,没有与外面相接的地方,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守夜是个好活计,白日里没什么活,晚上还能偷懒睡个觉。
可几十年不出事,这一出事就是个大的。
霍远继续道:“不过守门的王六说,他们应是中了迷药,因为旁人出来救火时,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能醒来。”
“府里人清点了吗?”安国公问道。
若真是府里人干的,怕是已经畏罪潜逃了。
霍远点了点头:“清点过了。所有院子的下人,除了前院两个告了假的小厮,就只有五公子院中的五鱼,不见了踪迹。”
“五鱼?”安国公皱眉想了想,老五身边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厮。
可那小厮看起来极为老实木讷,完全不像是能干出如此大事的人。
“老五怎么说?”
霍远顿了顿,道:“五公子他,只说睡下了……老奴并没有见到人。”
安国公直觉便觉得不对劲,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他还能睡得着?!
“昨儿个夜里,老五可曾出院子?”
安国公眯起眼睛,直觉让他觉得这其中有事,怎么那么巧,少的小厮就是老五院子里的,老五又在这样的时刻闭门不出,也不见人。
霍远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奴问过院子里的人,昨儿个夜里,有人救火时,见到过五公子,还说,还说,他轮椅的轮子上,包着皮子……但却没人见过五鱼……”
霍远说完,有些不敢去看安国公的神色。
安国公的怒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随即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吼道:“去把老五给我叫来!管他睡不睡觉的,抬也要把他给我抬过来!”
“是!”
霍远领命而去,出门叫上人手,往催烈院方向去了。
安国公面沉似水的负着手,在屋子当中来回踱步。
走了两圈,他突然想到什么。
“来人,去把整个上京城的油坊打听一遍,最近有什么人买过大量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