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他跟她黄泉梦里的一模一样。他的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眼下皆是两片深深的乌青。
她的内心满是心疼和忧虑,她知道这些天他过得不好。
她开口道,“若萧,我还想抱抱你。”
“好。”
他再度把她揽进怀里,他们没有说话就是静静地抱着。
不久后,云初听到耳畔传来了声响,“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那声音带着迟疑和害怕。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她回应着他的话。
然后她感觉到了他在微微地颤抖着,她轻轻抬手,她发现自己有些力气了,她缓缓抱住他的背。
她感觉到了她的肩膀隐约有些潮湿,顾若萧哭了?
一股心疼涌上心头,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然后耳畔便传来了低沉而压抑的哭声,随后他像一个久别重逢、终于找到失而复得珍宝的孩子一般,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与坚强。他的肩膀开始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云初肩上。他的哭声,从最初的低沉逐渐转为放肆,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纯真与无助,也带着一种释放与宣泄。
云初的眼眶湿润了。
当南荛端着刚刚熬好的粥准备踏入院子的时候被赤乌拦了下来,她不解地看着他,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随后屋内低沉的哭声便传了出来。
南荛停了下来,她同赤乌站在院门口。
“王爷终于哭出来了。”赤乌松了一口气道,“自从那日王爷抱着云初姑娘回府,王爷就再也没有哭过。”
“小姐终于醒了,真好。”南荛接话道。
哭声渐渐地停了下来,顾若萧抱着云初良久,久到云初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松开了她,抬起了头。
“南荛!”他喊道,他知道他们在外头,也知道云初昏迷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虽然他想一直抱下去,但是她得吃饭,他不得不松了手。
南荛忙端着粥进了屋,“小姐,魏老说,您刚醒只能吃流食。这是刚熬好的粥,竹苓在给您做汤食。”
“嗯,先给我洗面吧。”云初说道。
南荛忙把帕巾沾湿了走上前去,却不料顾若萧从她手中抽过帕巾小心翼翼地替云初洗着颜,就如他之前一直做得那般。
云初一愣,随后便任由他的举动。
洗完脸之后,南荛忙递上茶水,顾若萧接过给云初漱了口。
做完这一切,顾若萧正准备端起床前矮凳上的那碗粥,却被云初轻轻地按住了。
“南荛,新帕子。”
南荛一愣,遂即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她忙沾湿了一块新的帕巾递了过去。
顾若萧不解,正要接,却被云初接了过去。她抬手认认真真地给顾若萧擦着脸,顺带把他脸上残留地泪迹也一并擦去。
此时的顾若萧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云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满是心疼。
“好了。”她朝他笑着说。
顾若萧端起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了云初的嘴边,云初张口含了下去,他又继续舀起粥来,却听到云初的声音。
“南荛,你去拿根新勺子。”虽然云初不介意跟他共用一根,毕竟他们都接吻过了,但是她不晓得顾若萧介不介意。
顾若萧不解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她问道。
随即顾若萧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笑了笑,舀起了一勺粥送进了嘴里,而后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云初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碗粥便在你一口我一口中见了底。
“小姐,还要添吗?”南荛接过碗问道。
“我饱了。”
顾若萧想想也是,她才刚醒,还是别吃太多了。
就这样,她靠着他,他们就这样一直待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没有言语,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入夜,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被夜色吞噬,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爬上了枝头。
“王爷,我们来给小姐换衣服。”南荛和竹苓恭敬地站在房里说道。
顾若萧站起身来,背对了过去。
“你也去洗漱吧。”云初开口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定是没有好好生活过。
他转过来看向她,迟疑了片刻后,“好,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云初换好衣服后,南荛忙着收拾,竹苓给她小姐按着胳膊,躺了这么久得按按。
想到今日他抱着她时,她扫到桌上的那碗一动未动的长寿面,以及魏老说的躺了大半个月,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云初问道。
南荛抬起头来,她明白小姐想知道什么,“今日是王爷的生辰。”
云初的内心一震,“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接话的是竹苓,“自从那日王爷把小姐带回府里,就不吃不喝不哭,谁人也不理,就守在小姐床前。
乘风说他从没见过王爷这样。
洛大人还打了王爷一拳,王爷嘴角都出血了也不医治就那样坐着不动。
后来来了个老和尚说,要跟您时常说话,您听见了说不定就愿意回来了。
那以后王爷开始吃饭了,但他每天只吃一顿,睡一个时辰,奴婢好几次看到他突然惊醒,然后探向您的脉搏,他生怕您没有了气息。”
竹苓说着说着哽咽了。
“王爷还来找我,让我教他做饭,他说他想做给你吃,所以每日他都给你做一碗面。”南荛补充道。
云初突然想起来,她刚醒的时候,她床边的矮凳上正摆着一碗面,她以为那是顾若萧的饭,却没曾想是他为她做得。
她的内心被一股深深地感动所充斥着,却也满是心疼。
门外传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我回来了。”
南荛和竹苓低着头退了出去。
他倚靠在床上,让云初能更好地靠着他,云初闻到了皂角水的清香。
他沐浴了,却如此之快,是害怕她不见了吗?
“若萧,这些天你是怎么过得?”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