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拘留所没多久,李文斌就已经给李汉明打去电话报平安。
得知儿子平安出狱,这让李汉明夫妇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段时间为了儿子这事,李汉明记不得自己找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期间,让他看清了人性的丑陋,让他看到了现实的残酷,也让他苍老了许多。
李汉明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很难胜任总裁的职位,正如黛芙尔所言,这次商战显然是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是活该,根本怨不得别人。
是夜。
李文斌静静地站在书房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中年男人。
和大部分的年轻人一样,李文斌从未认真观察过自己的父亲,今年刚到半百之年知天命的李汉明已然两鬓斑白,呈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苍老。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一位父亲在为爱负重前行罢了。
李文斌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眶有点湿润,曾经那位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为自己筑起一道安全屏障的父亲,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岁月偷走了属于他的时间,这一刻,李文斌才发现,父亲他老了。
灯光下,李汉明手指夹着一支利群,轻轻地吸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皱成了一个川字。两指间,那根利群已然燃烧了大半,但他却没有弹一下烟灰,当下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在考虑,也在犹豫。
是的,即便是现如今看清了现实残酷的他,依旧无法改变优柔寡断的性格。
“文斌。”不知过了多久,李汉明将烟头掐灭,抬起头看着李文斌,正色道:“曾经,我以为你和白雪他们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打闹,不会影响到我们老一辈人的感情,毕竟我和张富强很年轻那会就已经认识了,但看来是我太理想化了,最后差点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闻言,李文斌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知道,你承受的侮辱是刻骨铭心的,也知道你想借助外力报复了张家和白家,我又何尝不想。”说到这里,李汉明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
“借力打力确实是最好的报复方式,但外力这玩意如果借助的好,会变成自己最有力的反击武器,相反的,也能将自己送上绞刑台。”李汉明表情凝重了许多,语重心长地道:“文斌,我不瞒你,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严重到足以改变我们李家命运的地步。一方面,如果你真能够借助到外力,那么,我们李家将再次崛起,而另一方面,如果你只是狐假鸱张虚张声势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届时,我们李家就此从杭州除名,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我希望你跟我透个底说句实话,你所借的外力可靠么?”说到这里,李汉明抬起头,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李文斌,静待他给出回答。
在问出这句话时,李汉明手心都紧张到攥出汗来。
作为荣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掌舵人,李汉明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皆因……
他知道李文斌接下来的话,将决定李家的命运。
毫不夸张的说,也将决定李家的生与死。
李文斌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可靠。”
知子莫若父,深知李文斌的性格,李汉明内心狂喜,眸子瞬间一亮:“你确定?”
“嗯。”
李文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远山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随后道:“文斌,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有点与众不同。”李文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易小东那瘦削的身影,嘴角下意识扬起一抹弧度,说道:“他的性格脾气都很怪,他的朋友很少,但我可以肯定,能成为他朋友的人,他必定会以诚相待,以心相交,至少这是我的直觉,他不会骗我的。”
以诚相待,以心相交?!!!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评价,使得李汉明喜悦的心情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见识过太多的酒肉朋友和过河拆桥的小人了,张富强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了血的教训,李汉明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李文斌的所谓直觉。
“文斌,你也知道公司面临着怎样的情况,只要稍稍处理不当,公司就会破产清盘,一会十点,我会召开董事局会议,届时你王叔他俩为了自保,肯定逼我们把股权无条件转让给张富强的。”李汉明咬了咬牙,沉声道:“今晚的董事局会议上,你必须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否则,你我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证据么?
李文斌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文斌,李家的未来,可全部就靠你了。”说到最后,李汉明站起身来,走到李文斌的面前,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感受着父亲掌心处传来的温热,李文斌只觉得肩膀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担。
那是一种名为责任的重担。
是的,父亲为自己所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是时候该自己为父亲撑起一片天了。
二十二点整,会议室。
荣发房地产有限公司总共有三位合伙人,其中李家占有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此时全部人都坐在会议室里,加上李文斌刚好四人。
“老王,老蒋,我今天把你俩找来,是想跟大家探讨一下公司即将面临的问题。”眼看人都到齐了,李汉明缓缓开口道。
“还有什么好探讨的?我觉得老张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无条件转让股权就是句玩笑话,你再跟他谈谈,以市场价接手你的股份不就完事了。”
“就是啊,老李你也别抹不下脸,这次的的确确是你抉择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跟老张好好唠唠吧!”
“帆双那孩子也只是在气头上,给文斌一点小教训罢了,无伤大雅……”
“对啊,你就让文斌过去给帆双那孩子道个歉,意思意思得了。”
李汉明话音刚落,那两人便立刻开口,表情相当不善,语气中的不满没有丝毫的掩饰。
闻言,不等李汉明开口,李文斌沉声道:“王叔,蒋叔,我今天才刚从拘留所出来,你俩还觉得只是一个玩笑吗?”
光头王叔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揶揄道:“这不是玩笑是啥?凭张家今时今日在杭州的地位,要真想弄死你一个愣头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为什么你能安然无恙的从拘留所出来,还不是老张他念旧情。”
白发蒋叔附和道:“老王说的对,我说文斌啊,既然放出来了就别再惹是生非了,听叔一句劝,别这么犟,服个软,去给帆双低头认个错,就啥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