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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
王玮和他的几个跟班为了那只金鸡,前后已经往花鸟行跑了好几趟。
没法子,皇家春猎接近尾声,程国舅也即将知晓他那只斗鸡落败横死的消息。
若是不能将今年的“金鸡”带回去,包括王玮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有麻烦!
所以这几日,他们是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好些燎泡。
今儿个又派人来打听,好不容易有了那只金鸡新主人的消息,他们连忙带了金银赶过来。
结果一进到花鸟行二楼雅间,他们就见到贾玩坐在其中,正悠情惬意地品茗逗鸟。
于是当即便诧异地问了出来!
“三爷,人来了!就是他们想求购您手里的那只金鸡!”,宁五恭恭敬敬地向贾玩通报一声。
三爷待他们,平时倒不讲究太多规矩。
但作为一个有眼力见的手下,在外人面前,必须把面子给三爷挣足喽!
所以他汇报时,特意深躬着腰,从神态到语气,无一不透着恭敬。
“竟然是你!”
王玮更觉意外,他怎么也没料到,那只金鸡,竟是让贾玩抢了先,如今自己似乎更是要求到他的身上。
立时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原来是王兄想买那只斗鸡,真是巧啊!”
贾玩笑容热情,而且没有用“求”一类的字眼,只提买卖,不可谓不体贴。
王玮的尴尬之色稍缓,又因这只斗鸡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才没有直接转身离去。
“我与王兄也算是旧相识了!宁掌柜,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要单独谈谈!”,贾玩随意道。
那股自在,就像是这花鸟行全由他说了算一般!
可见宁五真的知趣退下,王玮眼中意外之色更浓,似乎这位荣国府的玩三爷,并不像他之前让人打听的那样。
起码一个荣国府边缘子弟,是不该有这样的气场的。
“你们也去外面等我!”,王玮也同样将他的随从和跟班支了出去。
他跟贾玩一共有过两次交集,均不友好。
今日自己有求于人,说不得还要听两句奚落,或受些刁难。
王玮在见到贾玩的瞬间,便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自然不愿在小弟面前出丑。
既然贾玩让宁掌柜出去,那他也就顺势将其他人都支开。
至于只他二人在雅间里,会不会有危险?
且不说贾玩敢不敢对他动手,就算真敢,那小子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又能奈自己何?
贾玩并不在意王玮的那些心理活动,今日的局面本就是他一手推成的,所以底气自然很足。
“王兄也别站着了,就座吧!”
王玮很看不惯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因为相比之下,竟显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
于是他也不言语,不露怯地来到桌前,与贾玩相对坐下。
贾玩从茶盘里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盏,为他沏上一杯茶。
“听说,王兄看上了我新入手的那只斗鸡,这几日一直想买了去?”
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水递到了王玮身前。
王玮觉得这小子有点邪性,但斗鸡是正事,也是他今日前来的唯一目的,自然不会不理。
“不错!你开个价吧!”
说出这话时,他是做好了割肉的准备的。
毕竟若他是贾玩,这种时候定会狮子大张口!
贾玩觉得这家伙还真是单纯地可爱,玩味笑道:“王兄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卖呢?”
王玮闻言握紧了拳头!
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这小子定会记仇!
“那你今日又为何叫我过来?莫非就是为了当面羞辱我么?”
毫无情绪管理,他比贾玩预想中的还要好对付!
“非也!我确实喜爱这只斗鸡,毕竟冠绝京城的‘金鸡’,谁能不爱呢?”
先捧上一句,不好好抬一抬货品的价值,后续又怎么好谈价格?
不等王玮接话,他又继续开口:“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也是听说有人三番五次地求购这只斗鸡,被这人的诚意打动,这才起了成人之美的心思!”
听了这话,王玮终于有了喜色。
可贾玩忽又改口:“只是没想到,此人竟会是王兄!”
王玮喜意顿僵。
贾玩再变:“其实真说起来,我与王兄的前两次碰面,虽不愉快,但问题却不在我。第一次是王兄当街纵犬,撞我车驾在前,拦路堵人在后。第二次是王兄砸了我的蛐蛐儿罐,折了我两只品相极佳的蛐蛐儿,又纵容恶犬咬伤我的表兄和侄儿。这些,王兄应该不会不认吧!”
王玮听着,一开始还有不忿,可越听越觉得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
可若真是两次冲突皆因自己而起,那他为何会对贾玩有偏见呢?
他并非全然不讲理,只是寻常时候跋扈惯了,听不进去而已。
但今日不同,他今日有求于贾玩,二者便有了形势压制。
所以贾玩说的这些,平时他听不进去,今日却得耐着性子去听,然后才意识到一些不对。
贾玩要的也是这个效果,只有将他放到理亏的位置上,才能放大对方的心理弱势,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那你待如何?我的狼犬已尽被打杀,也送了赔礼去你府上,当日你虽折了蛐蛐儿,但我那斗鸡也被拿去抵命,难道还不够么?”
王玮即便理亏,也还是知道辩驳的。
贾玩摇头道:“王兄这话又错了!我那表兄受伤颇重,我那侄儿更是险些连命都丢了!如今虽然养好,但终生不能人事,这样的伤,王兄以为区区几条畜牲的性命,和那些微不足道的赔礼便能抵偿么?”
王玮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贾玩继续道:“况且,这些也只是王兄对我那表兄和侄儿的赔偿,与我何干?即便我不同王兄计较,那你我也只是形同陌路而已。我应是不欠王兄什么吧!”
这话更让王玮没法接,只能讷讷。
“既如此,王兄今日见了我,纵是心中无愧,也该有最起码的买卖公平吧?王兄何以对我态度冷淡,倒像是我于理有亏一般,这又是何道理?莫非我这斗鸡,是求着王兄来买的不成?”
贾玩一问接着一问。
直叫王玮认清如今的形势,毫无反驳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