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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东府后,贾玩又做了些准备,去花鸟行逛了逛,带回只普通斗鸡,还顺路在那边买了点“鸡饲料”。
这个“鸡饲料”可不是一般的饲料,而是专门用来饲养斗鸡的毒虫。
像蝎子蜈蚣这类东西,喂给斗鸡可以激发它的凶性,京中也有人相信这个方法,用这些饲养斗鸡,所以可以买到。
贾玩准备这个,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既然决定除了贾珍,那就要多准备点手段,确保万无一失。
直接买毒药下毒当然不行,此类手段有迹可循,贾玩岂会那般不智?
毒蛇效果最好,但买下来太过刻意,真出了事也容易追查到自己。
所以还是蝎子蜈蚣一类最好,小巧灵便,如今冬衣未解,藏在身上半点看不出来。
至于这些小东西毒性可能不够的问题,贾玩也考虑过,但只要再强化一番,估计便成了。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宁国府的屋脊之上。
秦可卿房中灯火昏黄,明灭不定。
丫鬟瑞珠守在榻前,眼眶泛红。
大奶奶的“病”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她和宝珠两个更清楚了。
用药装病是无奈之举,一开始都是有数的。
可是药三分毒,装着装着,便成了真的。
哪怕停药不用,如今也迟迟不见好。
“大奶奶,今儿个玩三爷过来,您怎么不同他说说呢?兴许他还能替您拿个主意。”
瑞珠其实白天那会儿就想悄悄去找玩三爷说明情况的,只是被自家大奶奶给拦下了。
秦可卿身体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说了又能如何呢?玩三叔毕竟年岁尚小,前途光明,还能因为我,就让他同老爷生出嫌隙来么?到底,他们才是同一血脉。”
瑞珠却不这么想,反驳道:“那可未必,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爷们,我也没见着哪个有玩三爷那样好的品性!奶奶,您忘了?之前蔷大爷那次,还是玩三爷帮了您呢!”
秦可卿哪里会忘?
毕竟那可是她嫁进宁国府这一年半来,能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光明。
可贾珍和贾蔷不一样,现在的她和当时也不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奢求什么了,是死是活在她看来已经不重要。
所以何必再去攀扯玩三叔,把他拉进这样肮脏恶臭的糟心事里?
她不想同瑞珠再聊这些,只安静躺着,脑海里陆续忆起一些人来,老迈的父亲,灵秀的弟弟,还有西府的凤婶子。
王熙凤比她大不上几岁,为人精明能干,算是仅有的能同她聊得来的人。
还有玩三叔,今日见便已经比往日长大了不少,不知再见时又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有没有机会再见都不敢说。
次日一早,贾玩再到东府,贾蔷和薛蟠今儿个也要同去。
眼瞧着贾珍骑上了马匹惯用的黑马,他心里才觉稳当。
四人各骑一马,身边还跟了两个擅骑的小厮一块儿。
赶到先前定好的东城门集合点,已经有十几骑等在那里。
基本都是各家的少爷,小到十六七岁,大到二三十岁皆有。
简单寒暄介绍,众人便打马出城。
赶路时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大约每个时辰能驰行三四十公里。
换算成后世的速度单位,也就是二十码都不到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即便让贾珍落马,估计也很难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而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落马后更不好再动手脚。
需得想个法子,让贾珍尽量落单,同时还要跑得再快些!
“珍大哥,昨儿不是还跟我说要骑快马么?今天这速度,可不太够啊!”,贾玩随口提了一句。
贾珍笑道:“这还没到地方呢,你倒先急了!”
旁边还有人听见了这话,也跟着起哄:“珍大哥的确是有些年没跟弟兄们一块儿跑马了,该不会是骑术生疏了吧?若真是如此,那弟兄们可就先行一步了!”
好赌之人,往往都不服输,贾珍也受不得激,当下便来了兴致,马鞭一扬,说道:“好!那今儿个就给你们露一手!”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就冲到了队伍最前头。
余下众人见状,便纷纷打马跟上。
贾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同样提速跟在后头。
骏马奔驰起来,速度还是可以的,比之先前,要再增一倍不止。
马术分好坏,马匹同样有优劣,所以原本聚成一团的十几骑人马,很快便被拉成长长的一条线。
贾珍的骑术并非多么了得,所以众人提速后,他也守不住领先地位,逐渐落到中游。
贾玩只比着他的速度来骑,不紧不慢地缀着。
等进了郊野,道路更窄,队伍更加分散时,他方才喊了一声:“珍大哥,路况差了,还是慢些跑吧!”
他这话其实也不是喊给贾珍听的,而是喊给黑马听的。
贾珍还没反应过来,黑马却突然收到讯号,“希律律”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
贾珍虽有些骑术在身上,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措手不及,直接从马背上掀翻下来。
又因惯性向前,整个人被甩到前头。
黑马前蹄回落,重重踩在贾珍身上!
跑在前头的人已经远去,跑在后头的人却有不少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纷纷减速惊呼!
贾玩离得最近,连忙止住,下马上前,装出焦急模样地大声呼喊:“珍大哥,您怎么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用手去扶他。
贾珍此时面色惨白,脑袋上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胸腹位置也挨了黑马一脚,瞧着有些下陷,估计是胸骨或肋骨也出了问题,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
说实话,看着这样的贾珍,贾玩心里竟还有些复杂。
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留情,一直藏在他袖口的蜈蚣和蝎子,顺着他扶人的动作,就爬到了贾珍脖颈,然后狠狠蛰了下去。
“快快住手!珍大哥伤了骨头,不可贸然扶起,容易伤了腑脏!”
后头已经有人赶来。
贾玩这才露出一副惶惶然无措的模样,怯怯退到一旁。
至于那蜈蚣和蝎子,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贾珍身上时,被他顺手丢进郊野。
没有人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此时全都乱作一团。
荒郊野岭,没个人烟,贾珍现在的状况,显然又骑不得马。
众人乱作一团,有的去唤跑到前面的那些人回来,有的直接回城去找大夫并调马车过来,还有的则在一旁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贾蔷和薛蟠脸色煞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