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墨轩阁内。
江亦安卧榻养了半个月的伤身体终于日渐好转,可这半个月里他变得比往日更沉默寡言了些,脑海中时常不受控制的回忆过往。
叶攸宁端着药膳进门,江亦安眸色微动抬头朝门口看来,见到来人的那一刻眼底的亮光又暗淡了下去。
“攸宁,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明日起这药就断了吧。这半个月多亏你细心照料,不过你毕竟是姑娘家,常进出我的院子对名声不好,明日还是搬回南街那边吧。”
叶攸宁神情微怔,目光震惊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江亦安,你这是想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没名没分留在我身边对你不公平。”
叶攸宁冷冷一笑:“你的伤怎么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武功高强身边又有暗卫保护,怎么可能被苏明赫那个废物派来的人轻易刺伤?能用匕首直刺你心口的人只可能是你及其信任之人,是沅芷对吗?”
江亦安沉着脸道:“别瞎想,我受伤和阿芷没关系。”
“她想要你的命你却还在袒护她?江亦安,你明不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没名没分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你,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甘愿伏低做小,你可曾为我考虑过?”叶攸宁气愤的将汤药放在江亦安面前转身要走。
江亦安焦急的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满脸泪痕时心里闪过不忍。
“阿芷是与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妻子,我曾发誓此生唯爱阿芷,我不能对不起她。攸宁,我可以纳你为妾,可我知晓你性子骄傲不甘做小,所以若你同意的话,我可将自己名下的所有商铺田宅过户到你名下,再给你一万两白银作为补偿,即便今后你找不到亲人的下落,依靠这些钱财也可衣食无忧,若日后遇到了心仪之人也可当做自己的嫁妆……。”
叶攸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
“江亦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上巳节那晚是你先向我表明心意,是你先说的心悦我难不成都是假的?”
江亦安心里一阵懊恼:“为你动心是真,可在我察觉到要失去阿芷的那一刻才忽然明白,比起一时的心动阿芷早已经深刻在我心里了,我不能负她。”
叶攸宁双手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用力掐着手心里的软肉,一股股钻心的刺痛感袭来。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江亦安心里的地位,本以为他为了她不惜得罪苏丞相之子,足可以说明她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可江亦安不是普通男人,他身份尊贵从小见多了各色美人却还能坚持迎娶沅芷为妻,说明这个男人活的很清醒,她的一年相伴依旧抵不过他与沅芷六年的感情。
她叶攸宁可不是吃素的,她的身子都给了江亦安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快速理清了头绪,叶攸宁哭的梨花带雨,一脸委屈的看向江亦安。
“安哥,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今后还能嫁给谁呢?我知道你心里最在意的是沅芷,我不和她争了,只要你心里也有我,我们还和在军营时一样好不好?”
江亦安终究是不忍叶攸宁受伤,他紧紧将叶攸宁抱在怀里。
“攸宁,和我在一起就要委屈你做小,你这般恣意率真的女子,我真怕这后宅会拘束了你的自由。”
叶攸宁环抱住江亦安的腰,哽咽着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
这日深夜,江亦安去了侯爷书房。
“父亲。”
江承晔朝江亦安仔细打量了一眼。
“伤势养的如何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江承晔点了点头:“听闻这些日子都是你从漠北带回来的女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你?”
江亦安垂眸回道:“正是,所以儿子今日前来便是想告知父亲,儿子准备纳攸宁为妾,还望父亲应允。”
江承晔冷哼一声:“她出身低微又与你无媒苟合,如此不知检点行事放荡的女子被纳入府中怕是你的后宅要不得安宁了。”
江亦安蹙眉,对江承晔如此看待叶攸宁有些不满。
“父亲误会她了,攸宁虽是漠北女子,可她精通医术、善于诗词,甚至对美食也颇具研究,想必父亲听过最近那首颇具盛名的《清平调》,这首诗就是出自攸宁之手。”
江承晔略显意外:“《清平调》可不像是女子所作。”
“父亲不了解攸宁,许是她从小在大漠中长大,故而所作诗句不拘泥于女子的小情小爱,只要父亲对她有所了解儿子相信您必然会对她有所改观。”
江承晔呷了一口茶,沉声道:“此事你打算如何与芷儿说?当初可是你小子要死要活吵着娶她为妻,如今新婚才一年你便纳妾,阿芷那丫头怕是该伤心了。”
江亦安满脸愧疚:“阿芷……她永远都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攸宁同意做妾也答应日后会与阿芷好好相处的。”
江承晔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
“父亲为何摇头?”
“安儿,你年纪尚轻对情爱有所憧憬为父可以理解,可你要明白你是江家嫡子是未来的南安侯,你肩上担负着江家百年荣辱的责任,身为江家家主最忌的就是动情,你可以纳无数女人进门可你不能为她们动真情,只将她们当一个玩意儿宠着便好,而你的妻子只有一个,她才是与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之人,你要分得清什么是情什么是欲,莫要少年意气做出后悔终生之事。”
江亦安似懂非懂的应下:“多谢父亲教诲,儿子记下了。”
“苏家那边毕竟是你动手打了苏明赫,明日下朝后你随我去一趟苏府,亲自向苏丞相赔个不是。”
“可是苏明赫对攸宁有不轨之心,当时我若不出手攸宁就会被他强行掳回去,是他强抢民女在先,儿子不认为自己打他一顿有什么错。”
江承晔冷眸朝他瞪了一眼:“那苏明赫虽说是个纨绔却深得苏谦疼爱,苏谦那老东西可最是护犊子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苏家。”
江家的家教甚严,江亦安身为侯府嫡子从小便接受了承爵的培养,一言一行都恭谦知礼,除了迎娶沅芷那次之外,江亦安在江承晔面前从未做出忤逆之事。
即便心有不甘,可他还是恭敬的点头应下:“父亲提醒的是,明日我会亲自去苏府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