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良也是罪有应得,活该晚上做噩梦被吓哭。
昨天晚上我就在想,其实杀了良并不是并不是最好的报仇方式。
就像良对我的伤害并没有杀了我,而是让我看到了比活着更可怕的事情,他夺走了我的亲人,还有最爱我的爹爹。
更可恨的是留下了一个没陪娘和弟弟的我。
他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多害怕,任何风吹草动都在提醒我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
哪怕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好心人,运气也好到了没遇到什么歹徒,但是我所有的夜晚都有逃不开的梦魇,白天的生活越是清净,梦中就会越吵闹。
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不能沉沦在那美好又平稳的日子里,我身上依旧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我要报仇,就要让良也感受到我的感觉——要等到他遇到他最心疼的人的时候,再好好折磨他。
天天折磨他的话,说不定我很快就就会把自己的魂魄耗尽,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而良现在吃住也不愁,还有燕的关心;只是给良加上连续几夜的噩梦,说不定良休息几日就好了。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把握可以拖垮良。
......
我一边想着以前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说很穷,但是家里是很和睦的,我们都互相依赖着。
又一边想着如果没有良这样的人出现的话,爹爹卖传家宝的钱应该够我们路上逃命吧,我们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弟弟去传宗接代,我去相夫教子。
......
不行,我嫁人了的话,爹爹老了我就没法去照顾了。
......
最后我又想到了良对爹爹做的事,他杀了我们家的顶梁柱,抢走了我们活命的钱。
我竟然被他送的礼物给感动了,真是不应该,想着想想我是真的蠢。
用杀爹爹抢的钱送女儿礼物,没有比这件事更令人作呕的了吧。
......
我一定要让良付出他此生最沉重的代价,心痛欲绝的那种,至少也得像他爹爹死去的那样。
......,好像良的爹爹也挺无辜的。
......
转眼间又到了白天,这时我才发现我还是欠考虑了。
现在想来顾熙早就和燕说过我这双鞋子并不像普通的鞋子。
然后我见到良之后立刻折磨了他两晚上,哪怕燕不是相信什么神鬼之说的人,应该也能看出来这双鞋子不对劲了。
唉,不应该折磨良这么频繁的。
这下好了,良真的听了燕的,把我这个鞋子搁置到燕的屋子里了。
燕的屋子就像院子一样一尘不染,感觉有些空旷了,燕应该是整天没什么事情,就拾掇屋子了。
直到傍晚,我才看燕回到了屋子里,果然一回来就又开始收拾屋子,虽然只是简单的打扫一番,但足以维持屋子的整洁。
收拾完燕就坐了下来,从后面的橱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包,放到了桌子上,迫不及待的打开。
是一粒粒的糖球。
燕也不贪,只是捏起一个咬在嘴里,就又把剩下的糖球包了起来放了回去,才一手捏着糖球小口吃了起来。
燕边吃着,边用手翻开了装着鞋的纸包,仔细的端详着这双鞋子。
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这双鞋有没有什么邪门的地方。
“你在里面是么?”
——!!!
燕知道我?怎么可能??
燕愣了一会儿,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有魂呢?都是傻话。”燕喃喃的说着。
正当燕又包起了鞋子时,她停下了,她也凑到了鞋子上闻了闻。
但是她不像良那般闻了又闻,只是稍微闻了一下,便把鞋子包了起来。
我好像懂了,这个鞋子上应该有什么味道,但是死了之后我就闻不到味道了。
可是这双鞋子萍儿穿完之后就被放在卧房的地上,能有什么味道呢?
......
在收拾完鞋子之后,燕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早早歇息下了。
而是先练习着功夫,看着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确定打到人身上怎么样,练了整整一个时辰有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燕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又掏出来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又把这些东西向着一侧的墙上扔。
扔的时候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有的像是碰撞声,有的是掉落的声音。
燕就这么一直抛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却慢慢少了,但是还是有,我听了许久,应该是针的声音,但是听起来要比普通的针沉一点。
没多久燕就把手中像针一样的东西抛完了。
燕就走到了墙的跟前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又拿起了笤帚扫着地上的东西,几乎是把整个屋子扫了一遍,应该是把刚刚扫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燕又重复了一遍抛针和扫地,这才算完,又收拾了一通之后,才算完。
我估摸着燕应该忙了两个多时辰,说不准有三个时辰。
良应该早就睡了吧,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觉,长的个头这么大,却整天游手好闲的。
当然燕也是真的努力,我觉得她把良杀了不是什么难事;燕这身手给我的话,那天晚上就不会被良躲过去了。
我就这样看着燕,看了一晚上,看的我都有些困了。
燕却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因为先前的疲惫而很快的入睡。
她只是翻来覆去的,在床上躺着,她好像能看见周遭的一切,却无缘眼睑落幕的黑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大概是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的时候,她才稍微安稳了一些,虽然时不时的动一下,但是好像是已经半梦半醒的睡着了。
我这才发现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良前几天叫的时间,他的每一嗓子喊叫我都敢保证能把现在的燕吵起来。
难怪燕听到良的声音总会第一时间赶来。
这事情也怪我,良应该是被我想不好的事情而影响的做噩梦。
但是话说到底都怪良,真是该死的。
突然有些心疼燕,尤其看着燕蜷缩的睡着了的样子,虽然他住着这么大的屋子,却更显得寂寞。
也稍微了理解她为什么把良留在家里。
......
我还是先心疼一下自己吧,无聊的日子又开始了。
......
燕不但睡得很晚,而且起的很早。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燕看起来却可以这么精神,前几日从华州来的时候每天都困,感觉全身都空落落的,像是被风吹倒的穗,要长不大了。
主要还是那段时间的晚上还要陪着良聊天,还有玩影子戏,算上还要盘算着继续和良做些什么来让良对我放松警惕的时间,一天睡不了两个时辰。
良倒是好哄,到最后都让我下不去手了。
他在看烟火那晚上看我的眼神,藏着小孩子那般天真;他的嘴上却可以说出让所杀之人的女儿跟自己走的话。
我能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么?
他哪怕没有下流到奸污幼童的程度,也或多或少的对我有些不太正常的想法。
但是我不确定那种想法是好是坏,我只能感觉到他深深的希望我能陪着他,对此他愿意放下手上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刀,再付出一路逃亡的代价。
要是这是一场交易,用我换爹爹的活,或者说换良当时不杀爹爹,而是放爹爹走。
我会不假思索的答应。
可是这太迟了,终究是太迟了,我去不到那天,就像荷包变不作裙子上的那块布。
我又能说出什么呢?只能可怜可怜自己,再可怜可怜他。
然后继续怀恨在心的,把所有心疼作眼泪挤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