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长安,黎至忽然想起温生跟她说过的话。
黎至放下手机,喝了一口饮料问道:“你们还记得吗?长安之前那个事儿。”
近几年来,长安愿意赘夫的人直线下降。
几年前出了个案子,一男的意外死于情感纠纷,他主动追求一名女子,被失手刺伤,这男的家里在当地有些势力,请了律师走法律程序,最后判了三年。
那可是三年,此案一出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在一个女人打拼事业的年龄,就因为不小心伤了一个男的,虽然他死了,可这种事一向是私了解决,怎么走法律程序能判三年,难不成这些法官家里都有一个等着挨杀的吊子?
“记得。”听黎至这么一说,俞识想起来了,“好像闹得很凶。”
池境明说道:“我也记得,那位大姐还是汽车修理工,家里条件不太好。”
事情随着舆论被曝出更多细节,那位判了三年的受害人是当地一家汽车厂的修理工,发生了意外导致手臂被割伤到深可见骨的地步,神经受了伤,从此落下了病,没办法再从事汽修这样需要精密操作的工作。
死的那个男的家里挺有钱,想赘给她,一直追求,知道她没了工作,不要彩礼甚至愿意带着入女家的嫁粧去。
“那男的想得可美了。”池境明乐道:“别人都是雪中送炭,他想雪中送自己,趁机赘过去,后半生的吃喝不就有了。然后我听说这吊子请她喝酒,想投怀送抱,好拿自己的清白要挟,就死了。”
民众对这种判决结果愤怒不平,很多律师站出来说刑罚过重。
她因为情感问题,意外伤害了一个男的,判她判三年啊?这种事情无论在从前的档案里,还是法律上写明的,与男子情感纠纷,意外伤害致男死亡,这应该是财产纠纷。
小偷偷走了两万块还是三年以下,约等于杀了一条路边追人的家禽能判三年?
最后三年经过上诉成了两年,民众呼吁的无罪释放最终没能实现。
“自那之后大家就开始要求,不能让家里养男的人参与到司法里。”
俞识摊手道:“刚开始没人在意,象征性地换了换当地的那些人,后来大家眼看着经济一天比一天差,隔壁玉林发展那么好,再看看长安的蛀虫,自然不顺眼。”
经济差了,失业的人多了,家里有男的,要养着个不能出去赚钱,净知道吃饭臭美的玩意儿。
在一些地方男的也得出去赚钱,失业的人本来就多,男的一出来更是影响了就业环境。一旦赘取,更是让这种社会蛀虫有了挨家吃白食的机会。
甚至在这个连小偷都能得到谅解的年代,一个男的要判三年。
长安人大多数都是这样想的,一部分是根本不能忍下去的。
事情逐渐闹大,闹到了长安世族的脸上,世族里有几家没郎子的,火要烧上来了,认错态度就特快。
“法规改了,对玉林的援助减少,男志愿者增多……”池境明一一数来,“还有什么,对,把受到错判的人放了出来并且给了补偿,部分地区开始禁止赘取,推广技术生育。”
长安的世族更迭到现在,比起听取民众的声音,更害怕民众的声音。
声音若是不大,听见了也诚惶诚恐不敢做不敢当,声音大了,或者出现了第一个去做的人,能扛下责任的人,从上到下,从世族到地区,动起来以后效率非常高。
“安将军在的话就不会是这样了。”俞识吃完了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到洗碗机那边,和靠在旁边的黎至池境明闲聊:“我有时候觉得长安世族像被吓破了胆,这么多年都没缓过来的那种。”
“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吧。”池境明打了个哈欠,“话说,你们谁记得那个汽修工的名字。”
“我记得姓邹还是周来着,别的忘了。”黎至笑道:“多给世族一点权力,世族肯定乐意做更多事,但问题就是世族现在不敢接受太多权力,这些权力指不定就要了自己家族的命。”
“真惨。”俞识道。
饭后没事儿干,三人聚在一起聊了半天。
直到黎至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个没完,打开一看,全都是齐成钰恶意满满的诅咒。
包括但不限于吃果冻的时候掀不开包装皮、吃饺子的时候店家给上了馄饨、吃苹果削皮的时候削不完一整个,以及还有最恶劣的——吃面的时候找不到辣椒油,但吃完的时候找到了。
“太坏了,我又干什么了。”黎至一脸震惊,“这是一个人类能发出的诅咒吗?找不到辣椒油就算了,为什么要在吃完了之后才能找到!”
齐成钰还十分不讲武德,骂完就拉黑。
一打开热搜榜单,黎至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齐成钰的愤怒从何而来。
齐成钰夺冠的话题被压在了第二,第一名是黎至带了齐成钰那条的热搜,这么一会儿时间,从第三来到第一了。
第五条是赛事正赛明天正式开始的消息,看来这段时间赛事热度确实上升了许多。
黎至唏嘘道:“小齐的心理素质还得练,这时候生什么气呀,万一她明天的热度能超过我呢?”
黎至并不知道那条热搜是买上去的,刚买的,转眼间就被压了下来,黎至要是知道了,就知道齐成钰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唏嘘之余还会狂笑一阵子。
“明天下雨。”池境明说道:“看完了比赛,咱们回王府怎么样。”
黎至和俞识都没问题。
黎至借她俩的手机找到了齐成钰的账号,想发条私信来着,进入主页,偌大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您已被拉黑,无法查询该用户主页。
“拉黑得太全面了。”黎至可惜了一下,很快扬起斗志,笑道:“没事,明天去现场看看她的表情。”
明天的正赛时间不算太早,黎至拉着她俩打了一会儿游戏,十一点的时候想了想。
池境明和俞识要睡觉了,她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抱着被子去找俞识,顺便把池境明叫上,两个人都去挤俞识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