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斐缓缓打开门,神色平静:“你本就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世间因果循环,一切皆因执念而生,放下执念,便是解脱。”
说完,他趁着江厌没反应过来,轻轻关上了门。
门后的纪斐却没了方才的淡定,不停地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烦死了烦死了,你们两父女的命数相连,只能活一个,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还一个劲儿地救来救去!”
江厌抱着江岁岁的骨灰,在此后的日子里,他跑遍了每一座寺庙,每一处道观,每到一处,他都虔诚叩拜,眼中满是悲戚与执着。
他将自己所有的家产以江岁岁的名字捐了出去,建学校,做公益。
江岁岁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他说,小孩儿,既然神佛没办法护你长大,那我便把这一身气运都给你,换你转世投胎,岁岁平安,喜乐无忧!
江厌一死,纪斐天都塌了...
又来,这小世界,都要被你们父女俩搞死了!
纪斐眉头紧锁,不停地掐指算来算去,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终于在这一团乱麻般的命运丝线中,找到了那如微光般的一线生机。
他找到了江岁岁的鬼魂,可是,小姑娘三岁,只会啃手手,不停转圈圈,是个傻的!
完了,纪斐天又塌了!
他只能把江岁岁接回家放在介子小世界养着,思来想去,破局的办法,先养大,整聪明点,把魂魄送进三岁的身体里融合,避开所有死劫,完美!
昏暗的房间里,江岁岁仍跪坐在江厌的床边。
她缓缓抬起手,手指轻轻指向自己,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难以置信:“所以,自始至终,我就是我,从未改变过?”
纪斐:“嗯。你试着回忆一下,在你的回忆里,除了江逸霖还有什么能叫得出的名字?”
江岁岁闻言,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上辈子。
可不,她的记忆里,只有吃喝玩闹、跳舞,以及早逝父亲那慈祥的面容和佣人的身影,至于同学,竟全然没有具体的脸部印象。
江岁岁恍惚间看着纪斐的脸,竟渐渐幻化成了佣人的模样。
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脱口而出:“都是你!”
纪斐坦然应道:“都是我。我在介子世界养大了你的魂魄。”
江岁岁急促地追问:“那江家的早亡、江家的传承,还有暴富?”
纪斐拍了拍自己的长袍:“都是为师为你精心准备的,这样才能在你爸爸命定的时候有一线转机。”
纪斐心里嘀咕,我能怎么办,只能打个擦边球,让你以为自己要死了,去攒功德啊!
心里狂吐槽,脸色却依旧一本正经。
纪斐抬手先是指了指天空,而后又指了指江岁岁,最后指向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江厌。
江岁岁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是爸爸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重活一世?而你把我接走,是为了让我偷得一线生机。”
纪斐微微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江岁岁紧接着又问:“那我一直积攒功德,也是为了给爸爸用,对吗?”
纪斐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许与欣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愧是我教导出来的孩子,一点就通。”
江岁岁望向纪斐,语气中带着几分焦灼:“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纪斐从袖中取出一张写着红字的黄符,抬手轻轻一扔,那黄符稳稳地落在江岁岁身上。
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骤然响起:“谁?到底是谁偷袭我!”
待暴富看清眼前的纪斐,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急忙解释道:“师傅,我可没有偷懒,就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纪斐恢复了一脸正经的模样,吐出四个字:“是时候了。”
暴富轻哼一声,洒脱地摆摆手:“虽说大家都骂我,可我本就是因为岁岁才得以有生命,为了她,这点儿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岁岁眼前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很久没见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清晰显示着:
姓名:江岁岁
性别:女
而屏幕上的功德值数字,像是沙漏里飞速流逝的沙子,不停往下掉。
与此同时,暴富的身体逐渐虚化,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如流星般,“嗖”地一下全部没入江厌的身体里。
光芒消散后,纪斐走上前,语重心长地说:“为师能传授给你的,都已经倾囊相授。”
“你房间里有为师的临别赠礼,往后万不可懈怠,你们父女两死劫皆过,但积攒功德的事要持续,你和江厌方能平安顺遂。”
江岁岁眼眶泛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丫头,十六岁生日快乐!”
江岁岁听着祝福,抬起头时,却惊觉纪斐的身影,转瞬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江岁岁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突然感觉手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拉住。
她心头一颤,缓缓回过头,只见江厌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温柔。
此刻的江厌,面色红润,气色相较之前好了许多。
江岁岁眼眶再次湿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激动地喊道:“爸爸,你醒了!”
江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他轻轻挪动身子,半倚靠在床头:“半梦半醒就听见耳边闹哄哄的,我就想是谁家小孩哭的那么惨?”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自家女儿的鼻子:“原来是我家小孩儿~”
江岁岁眼眶微红,带着几分撒娇。
亲昵地挽住自家爸爸的胳膊,将头靠了过去,软糯地回应:“对,是爸爸家的小孩儿。”
江厌偏头看了眼床头的时钟,指针指向凌晨。
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笑意更浓,轻声说道:“生日快乐,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