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霸剑身形刚动,人还未纵出,却是身形剧烈一颤,便见一柄沾染着鲜红血渍的直刃刀尖,自其心口间穿出。
“你。你。”霸剑艰难的转过身,满目惊恐是望着烈刀,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烈刀手中。
望着缓缓抽回长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烈刀,风雨楼敏锐五感汇集于翻倒向地面的霸剑,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霸剑的生命气息快速消散,片刻便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见,这二人,并非是做戏。
而且,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来对付自己,即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应该用不着使用这般的苦肉计才是。
烈刀微微抬起头,望着神色间多有疑惑,脸色剧变却在片刻便又神情自若的风雨楼,苦涩一笑,道:“风兄弟,动手吧!”
说着,烈刀顺手将长刀扔到了风雨楼的脚前,无奈的闭上了双目。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做?”风雨楼不解的问道。
说归说,风雨楼的五感灵识却是快速扩散,时刻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既然有人调动两名渡圣高手来劫杀自己,事情便不可能这般的简单。
“杀你,非我如愿,更违我入剑宗之志愿。不杀你,违了法令我同样难活命,我全家也难活命。我思虑多日,唯有以我之命,方能保我全家周全。”烈刀无可奈何的说道。
在剑宗,便是寻常的虎贲营兵卫死于非命,宗门都将彻查到底,直到水落石出。更何况,风雨楼还是宗主入室弟子的候选人之一,他若在外执行任务时莫名死去,剑宗的怒火将非是某个人或某个家族所能承受。
十几年前,令狐孤若,凤九五,李慕云几人,便是最好的例子。为了替凤九五报仇,为了扣下李慕云,宗门甚至不惜囤兵几十万,宗门精锐倾巢而出,欲与天圣宗一决生死。
“明白了!”风雨楼微微点了点头,望着烈刀的眸子间,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这世间,每个男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和保护的人,有的男人为的是家人,有的男人为的是爱人。
“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阁下可否如我所愿?”风雨楼沉声道。
烈刀既然与霸剑一道领命狙杀自己,他自然便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何人,若是烈刀能告诉他的话。
烈刀微微摇了摇头,道:“风老弟,你一步登天,他朝定是剑宗砥梁之柱。待过了这次考核,不论结局如何,剑宗内也绝无人再敢动你。所以,有些事,你就当是宗门考验,忘了它吧!”
言罢,烈刀右臂轻抬,宽厚大掌一伸,蓄含着强悍劲势的掌劲,朝着自己的眉心,便是全力一掌击出。
风雨楼微愣,最终,其身形前扑,满是老茧的左手,紧紧的扣在了烈刀的手腕间,令其手掌难近眉心分毫。
“你走吧,越远越好,隐姓埋名,或许你能活下去!”风雨楼甩开烈刀的手腕,手中长剑凌空翻转,快速刺入了被烈刀击杀的霸剑尸首间的刀痕内。
“你。。”望着剑刃插在霸剑尸首刀痕间的风雨楼,烈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表的赞叹之色。
风雨楼这一剑,用意极多,若是霸剑真死在自己手中,风雨楼在尸首上补的这一剑,足以将他的刀痕掩去,让他可以全身而退。可霸剑是苦肉计假死,他这一剑也能断了霸剑的生机,风雨楼单对上自己,也能落于不败之地。
“风老弟年纪轻轻,心细却是这般缜密,也难怪能入得了宗主之法眼,成为宗主入室弟子的候选人之一。佩服!”烈刀正色道。
说着,其手掌凌空一伸,将扔在地面间的长刀吸入掌中。长刀入手,其右臂轻扬,微微一使暗劲,“乓”的一声脆响,手中直刃长刀碎成数截,散落在其脚下。
“从今后,世间再无烈刀。告辞!”烈刀一甩手中刀柄,朝风雨楼颔首抱拳行了一礼,大步离去。
望着神色落寞匆匆离去的烈刀,风雨楼心中不由的升起一抹悲悯之情。而这悲悯非是他同情烈刀,而是觉得自己与这烈刀又有何区别,将来即便他能顺利成为宗主令狐绝的入室弟子,在剑宗地位高升,他同样不也是宗主或剑宗手中的一颗棋子。
更何况,他还要借剑宗之力,为霍家复仇。
他不明白自己活着,图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复仇?
不觉间,四周广阔荒野间,弥漫起一粒粒细小的蒙眬光点,绕在立于原地心乱如麻的风雨楼缓缓飘动。
不过片刻间,漫天的细小的蒙眬光点,便汇聚如流,如天空繁星般密集飘悬于四周虚空中,煞是壮观。
眸色迷离的风雨楼不由自主的盘膝坐于地面。同时,灼热而耀眼的金色光晕自风雨楼体内快速涌动,绕在其周身四处,如在其周身附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金色光晕在风雨楼周身形成的刹那间,其高挑身躯便好似一个黑洞般,疯狂的吸食着四周虚空中,密如繁星的自然能量光点。
“驾驾。。”
“驾。。”
北城方向,十一匹远比寻常马匹更为高大健壮的骏马,快速朝风雨楼盘坐的方向飞驰而来。虽说来的只有区区十一匹轻骑,但高壮骏马踩踏在地面间那震动荒野的沉闷急促声响,犹是千军万马奔袭而来之势。
不多时,疾驰而来的十一骑,停在了风雨楼身前。
为首的一名身形雄阔,周身无时无刻不涌动着令人惧畏的铁血气息,神色间尽是沉肃之色的中年男子,注视着盘坐于地面,半边右脸被银质面具遮盖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他!”
马前坐在地上的少年人,与夜鸦传来的画相基本相近,镇海楼可以断定,眼前少年便是宗主入室弟子候选人之一,奉宗主之命前往“平云山脉”的风雨楼。
“驾!”
镇海楼话一出口,其身后十骑重骑立时散开,轻催跨下高壮骏马,将风雨楼、镇海楼二人围在了其中,同时也结成了护卫阵式。
镇海楼冷眼望着被重剑穿透,钉在地上的尸首,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其朝右侧一名年轻沉声喝道:“镇朗!”
“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壮汉轻声回应,即时催马上前,行至镇海楼身侧,颔首道:“父帅!”
“查!”镇海楼望着地上尸身,冷声道。
言语间,浓重幽寒气势自其壮硕如山的身躯间涌出,围在方圆几丈外的数十骑亲卫,察觉镇海楼周身间涌动的幽寒铁血气息,都不由的微微胆寒。
“领命!”镇朗轻声应道。
随即催马退至一旁。
已至“入圣期”修为的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人正在倾力晋级,容不得丝毫打扰。所以,即便叔父要查找死在少年人手下的刺客,也必须待对方醒来之后再行查探。
十一人十一骑就这般,从早上围坐于风雨楼四周,数个时辰一动也未动,便是连十一人跨下的骏马,也未发出一丝轻响。
直到日暮西山时,风雨楼周身涌动的气息渐渐柔和,四周虚空中的蒙眬光点渐渐消散,绕在风雨楼周身的一条白色护体劲漩,镇海楼沉肃的脸上,方才稍稍和缓。
镇海楼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缓缓睁开眼睛的风雨楼身前,朝其一抱拳,客气的说道:“恭喜风公子稳固“入圣期”修为,实力再进一步!”
早在这十一人来时,风雨楼敏锐五感早有察觉,但察十一人只是围护在四周,并无攻杀自己之意,风雨楼方才没有理会,一心稳固修为。
风雨楼站起身,望着身前身形魁硕,周身铁血气势骇人的中年男子,急忙抱拳还礼道:“多谢阁下为我护关,敢问你是?”
“在下北城城主镇海楼,见过风公子!”镇海楼朝风雨楼客气的说道:“数日前,暗影卫统领夜鸦传来飞信,说公子已由凌霄城赶往北城。直到昨夜斥候飞鹫传报,说有一位与公子体型外貌相近的公子进了北城地界,在下估算公子跨下骏马的脚程,便率属下亲卫前来迎接。”
风雨楼闻言,急忙再次躬身朝镇海楼行了一礼,正色道:“镇城主乃宗门前辈,岂敢由您亲迎我这晚辈,实是罪过!”
非是风雨楼谦虚,这镇海楼在剑宗,当年虽比不上李慕云,令狐孤若,凤九五这般的俊杰,却也是后辈中首屈一指的高手。其率“镇氏”一族门人镇守剑宗北方门户重镇“北城”二十余年,驱逐悍匪,扫平天圣宗、灵梦王朝的暗桩,威慑四方,令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北城,由此平静了二十余载。
虽说他有“剑门令”在手,出外任务遇到各地的城主或驻军统帅,都能自长一阶,高出对方一级。但对于镇海楼,宗主令狐绝却是再三交待,不可与之冲突。镇海楼的脾气,血性冲动,狂野暴戾,杀心极重。
“自家弟兄,无须客套!”镇海楼如电般的虎目注视着眼前身形高挑,气度非凡的少年人,眼眸间多现赞赏之色,他在风雨楼身上,看到了当年令狐孤若,凤九五,李慕云的影子。
相信,用不了多少年,风雨楼必将是他剑宗后辈中的砥梁之柱。
“对了,风老弟,此人是谁,何以死在你的剑下?”镇海楼望着躺在地上的尸首,随口问道。
“这。。”风雨楼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镇海楼,心知若是将实情告知镇海楼,保不准镇海楼便要彻查到底,到时候必然又要惹出一堆的麻烦。
风雨楼随手将重剑拔出,故作茫然的说道:“我不识他是谁,不知他为何会倒在我的剑下!”
立于一旁的凤朗目光落在了霸剑所用的短剑间,沉肃眸子间不由的闪过一抹精光,其微微侧头,询问目光望向了镇海楼。
“即是无名之尸,你率几人将之就地掩埋了便是!”镇海楼沉声道。
久历沙场的他,在风雨楼运功突破时,便已将其四周的地域仔细看了一遍,尸首四周的杂乱脚印和站位,他大概已能估算出风雨楼遇袭的经过。只是,既然风雨楼不愿追查,只要风雨楼不在北城范围内出事,他镇海楼自然也落的清闲。
“是,城主!”凤朗应道。
“风老弟,府中已备下酒席,你若不嫌弃便前往蔽府暂住,夜邪统领给你备好的进山所需物品,我一并与你交接。”镇海楼正色道。
“有劳镇城主了!”风雨楼客气的回道。
“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