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尽欢将手里的神婆丢下，眼神落在了陆晨的身上。
少年眼球一片漆黑，蜷缩成一团，毫无知觉的模样，尤其是不敢看向阮尽欢的方向。
神婆倒地以后，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厉辞舟拍完以后，将手机收了起来，看了看脚下鲜血满地的样子，拉着阮尽欢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阮尽欢甩了一张符落在戚茹岚身上，给她吊着一口气，保住她意识不散，然后指着陆晨：“那就要问问这个小鬼了。”
厉辞舟：“又是个小鬼？”
阮尽欢：“准确的说，是个小小小鬼，甚至可能只是个还未开识的婴童。”
陆晨对上阮尽欢的目光以后，瑟缩的更厉害了，似乎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恨不得将自己给团成一个球。
戚茹岚眼神随着阮尽欢走动，嗓子里发出噗噗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疼的太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阮尽欢眼神落在这个女人身上，侧头对着厉辞舟轻声说了句：“叫救护车吧。”
虽然救护车来了也未必有什么用。
说完，她跨过满地的血迹，挑着干净地地方朝着那小鬼走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陆晨抖的更厉害了，他跟应激了一样，最后呲着嘴，露出满是血肉的牙齿，口中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张牙舞爪地样子。
阮尽欢挑了一处距离比较近的地方，蹲下身子：“小鬼，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没法入轮回的……跟你说这个你也听不明白，现在呢，给你一个选择，你是乖乖自己出来，还是我将你给打出来。”
“陆晨”又龇了龇牙，眼神落在站在门前的厉辞舟，身影猛地扑了过去，可人才离开原地，就被阮尽欢一把拎住了后领，一只手掌猛地拍向他的后背。
阮大师冷着声说道：“你还想去哪儿？”
站在门前的厉辞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灰的影子就这么被一巴掌从那孩子身上给拍了出来，就像是电影中演的灵魂出窍一样。
那黑影只有小小的一团，看着确实只有婴童的大小，可全身都被黑气包裹着看不出模样。
黑影从那个身体里飞出来以后，竟然朝着厉辞舟扑过去，妄想再占据一具身体。
阮尽欢瞳孔微缩，一瞬间杀意毕露，竟是准备直接将这团东西给弄死，可下一刻却缩回了手。
扑向厉辞舟的黑影尖锐地鸣叫了一声，又窜了回去。
厉辞舟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燃烧的灰烬，人看着很镇定，但微微颤动的眼神还是显示出业务的不熟练。
阮尽欢松下一口气，还有空打趣：“舟舟，你要不拜我为师吧，我看你这天赋也挺不错的。”
厉辞舟无奈：“先将这东西解决了吧。”
阮尽欢没再贫，手指交错，五张符纸飞出，凌空而立，随着一声低呵：“去。”
带着灵力的符纸漫天翻飞，很快从五个方位将那团黑气给围在了中间，逃无可逃。
戚茹岚躺在地上，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见了阎王，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她似乎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的看到了阮尽欢的影子。
“你……”
阮尽欢没理他，看向那团黑影：“现在，还不愿意露出你的样子吗？”
“你要是不配合，这符纸一收，可就真的没命了。”
那黑雾颤抖了几下，知道无处可逃以后，终于不再挣扎。
厉辞舟守在门口，他是一步也不想往里走，在那团黑雾散去以后，终于见到了这个东西真正的面目。
那是个不过才五六个月大的女童，软乎乎的，只是左脸上却有一道黑色的印记，覆盖了半张脸，看着像是胎记。
阮尽欢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戚茹岚也看见了，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动起来，惊惧的神色远比被自己亲儿子掏肚吃肉来的更加可怕。
厉辞舟垂眸，笃定地说道：“你认识这个孩子。”
戚茹岚伤成这样，竟然能挣扎着往后退，口中呜呜地吐出：“不……不……不……”
厉辞舟：“她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是你杀了她？”
阮尽欢看着那孩子，越看越觉得眉眼间跟戚茹岚有些相似，眉形几乎一模一样，她有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她……她是你的女儿。”
戚茹岚猛地摇头，还是重复着那个字：“不……”
符阵中心的婴童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哭声，哭声凄厉，格外的刺耳，又格外的痛苦，就像曾经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样。
阮尽欢这一刻被共情了，一刹那感受到了那种被扒皮抽筋，剖肉喝血的痛，好像全身的骨血都被嗜咬，无一处完整。
她咬着牙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恨意达到了顶点，竟然是下一刻就想直接将她给了结了。
如果不是天大的冤屈，又怎么会有这天大的怨气。
婴童不懂得隐藏，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阮尽欢猛地俯身，不顾这满地的鲜血，一把掐住了戚茹岚地脖子，数道符纸劈头盖脸砸下。
厉辞舟刚想开口，便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虚影就这么被她从那具身体里给撕扯了出来。
“欢欢……”
地上的那具身体扑腾了一下，直愣愣地躺了下去。
阮尽欢从来没有这么痛的感觉，近在咫尺的共情让她几乎将这孩子曾经遭遇的痛全都经历了一遍。
她双眼通红地看着手里掐着的生魂，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生魂离体，这一刻，戚茹岚竟是透过这具高大的身躯，看到了本属于阮尽欢的那张脸，那个她看了二十年，又惊惧了二十年的面孔。
她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根本没来得及，下一刻就被人给甩了出去。
阮尽欢将她丢进了符阵中，一瞬间，婴童那张脸就这么面对面，映在了她眸中。
戚茹岚猛地尖叫起来。
“不是，她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我不要这样的孩子，她就是个怪物。”
阮尽欢被痛出了一身汗，摇摇欲坠的身体下一刻被人给抱住了。
厉辞舟搂着她，脸都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