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明瑛哭道:“陛下,不能嫁宋将军,是明瑛没福气。明瑛还是回北齐吧!”
宋迟冷冷一笑道:“难道整个皇亲国戚,青年才俊无一人能配公主吗?那公主未免高看自己。你只不过是区区战败国的公主而已。”
众人幡然醒悟,这战败国的公主,竟还做着黄粱美梦,以为自己是那香饽饽,理应被众人宠着捧着,端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脸皮厚比城墙。
晋元帝恼火道:“公主瞧不上我西晋子女,自可原路返回。朕定会即刻修书一封给汝皇,禀明种种缘由。”
三皇子拓跋明奕向晋元帝行了个礼,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明瑛年纪小,想差了。待本王回去劝劝。”
说罢,冷冷瞥了一眼拓跋明瑛,悄声警告:“给我收敛点。”
晋元帝放缓语气道:“朕也不想因一个女子,影响两国邦交,陷百姓于战火之中。”
不管先前争得有多激烈,不影响转瞬间殿内变得其乐融融。
皇上为了助兴,让各家千金贵女上场表演才艺。
一年难得有机会在贵人面前露脸,高门闺秀使出浑身解数。
节目精彩纷呈。
许南兮看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她骨子里也是衷爱凑热闹。
心里感叹,若是有一盏茶,再来一些坚果点心,那就更完美了。
节目空隙,拓跋明瑛站了出来,道:“听闻宋夫人风华绝代,惊才绝艳,今儿个也给大伙儿开开眼界。”
许南兮狠狠掐一下了桌子底下男人的手。
她犹不可信:“我,风华绝代,惊才绝艳?”
她低头向宋将军求证。
男人笑得胸腔振动。
在场所有人都笑看着了她。
表妹沈枕月笑得都要捶桌子。
“公主听谁所言?能否让她出来对质?”
许南兮诧异,摩挲着手指。
她的手指好看得要紧。十指纤纤,修长匀称,白皙干净,指甲修得整齐圆润,透着健康粉色。
难怪宋迟喜欢牵着?
她一向低调,从不掐尖出风头,能苟就苟,哪有传闻。
“甭管是谁所说。夫人莫非是个草包,腹中空空?”拓跋明瑛挑衅道。
直到此刻,众人才惊觉,记忆里似乎从未有过许南兮才艺展示的画面。难道,真如那公主所言?
已被推到风口浪尖,若是再苟下去,已不太可能。
她抬眸,莞尔一笑:“诸位盛情难却,南兮献丑了。高雅的才艺,大家过足了眼瘾。南兮给大家来点新鲜的。”
说罢,她低声吩咐身后的吉祥如意几句。
片刻之后,吉祥如意便携着若干物件折返归来。
许南兮笑道:“南兮展示的难登大雅之堂,纯粹是逗大伙乐呵一下。”
她取出一只晶莹剔透、光可鉴人的敞口琉璃杯,足有两个手指长,又似花瓶。
她将杯子翻来倒去,全方位地展示给众人,杯子内里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她笑道:“诸位看清楚了,今日我给诸位表演一个铜钱穿杯之术。”
在场所有人,眼都不眨的盯着那枚铜钱,想看许南兮究竟如何让那枚穿过那厚厚的杯底。
先前殿内还有一些窃窃私语,都被旁人制止。
紧接着,她一手稳稳地握住杯口,另一手托着一枚铜钱,在杯底处轻轻一拍,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只听得铜钱撞杯的清脆声响,接着一串叮叮当当声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空无一物的杯中,竟神奇地出现了一枚铜钱,在琉璃杯的映照下,铜钱闪烁着古朴的光芒。
大家双目圆瞪,异口同声“哇”。
这铜钱究竟是如何穿过去的?
他们没有看清楚。
许南兮轻笑出声,惊醒了沉思的他们:“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沈枕月兴致高昂地带头喊:“再来再来。”
众人附和:“再来再来。”
哪有半分矜持!
许南兮浅笑,张开好看的手掌:“再给诸位表演一个凭空变糖果。”
手掌摊开,纤细小巧,白皙红润,令人忍不住想把它拿在手中把玩。
宋迟见自己的私有物,竟被所有人欣赏,瞳孔幽暗,脸色不觉沉了下来。
许南兮笑道:“手掌空无一物哦。”
然后她把张开的手掌紧攥成拳,伸出另一手的食指轻轻在那拳头上划着圈圈,嘴里小声地念叨:“莫尼莫尼变。”
接着缓缓张开拳头,一颗五彩缤纷的糖果,出现在那白皙的手掌之中。
“好生厉害!还真出现了糖果。”一个糯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哇了出口。
“再来,再来。”沈枕月兴奋地喊着。
群情激昂:“再来,再来。”
他们也没看够。
这可比那些司空见惯的跳舞弹琴有意思多了。
许南兮幽幽瞟了她一眼。
沈枕月嘴角上扬,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以示回应,笑容明媚,仿若一朵盛开极致的牡丹,晃得众人挪不开眼。
许南兮向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勉为其难道:“南兮实在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就再给诸位表演一个‘活变兔子’。”
她俏皮道:“诸位可要看清楚了,月宫玉兔仙子要来了,大家掌声欢迎。”
众人也特别捧场,掌声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久久没有停歇。
大家哪还记得,此时是在皇宫大宴,都以为置身于勾栏瓦子之中。
许南兮手中握着一块鲜艳的红布。
她轻轻抖了一下,红布仿若有了生命,跳动着激情与活力。
紧接着,她将红布覆盖在一个空的琉璃箱上,口里念念有词,最后大声喝道:“变。玉兔仙姑,贺喜我皇英明,有请!”
这个马屁,拍得晋元帝浑身舒畅,仿似六月天喝了一盏冰镇鲜梨汁,从头爽到脚,大声道:“有赏!”
当她再次揭开红布时,琉璃箱中竟是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如雪团一般。
兔子的眼睛红宝石般闪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引得所有人发出阵阵惊叹。
四公主失声尖叫:“我的雪团,怎么被你变到了这里?”
雪团是四公主的爱宠,平常片刻不离身。
今日因要参加宫宴,不得不把它留在自己殿内,由侍女看管。
众人哄堂大笑。
这哪是什么玉兔仙姑,分明就是四公主的雪团。
许南兮此刻窘到极点,偷拿东西本就不光彩,竟还倒霉被人抓个正着。
她瞟向身旁垂首的吉祥如意。
吉祥心道:“能怪我吗?是这兔子撞上来的,我在殿外捡的。”
许南兮尴尬笑道:“殿下见谅!雪团对殿下思念至极,片刻都难以忍受分离,苦苦哀求我将它变到这儿来的。”
四公主把雪团抱在怀中,道:“无妨,不怪你,我也想念它了。”
众人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四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嫡女,见女儿蠢笨呆萌,哭笑不得,赏了许南兮一堆琉璃制品。
许南兮等大家笑声停住,又鞠了一躬:“街头伶人的小把戏,让大家见笑了。”
许多小孩围住了许南兮,仰慕道:“宋夫人,你这把戏,也太神奇了,能教教我们吗?”
许南兮亲切道:“可以的,若是得闲,你们来将军府寻我,我定教会你们。”
沈枕月领着一群小姐们上来,笑道:“表姐,我们也要学。”
许南兮颔首抿嘴浅笑。
拓跋明瑛本想让她出丑,事与愿违。
见许南兮被众星捧月,恨得咬碎牙齿。
街头把戏,雕虫小技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都是目光短浅,毫无见识。
许云惜眸光闪烁,心里琢磨着,许南兮何时学了这些,她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上辈子听说她病了,在府中养病,所以也就没有今日这回事。
今生因为她的重生,还是改变了许多。
上辈子,拓跋明瑛要她展示才艺,她跳了一支霓裳舞,皇后娘娘赏了她一柄玉如意。她一直珍藏着。
萧彻望着被人围在中央的女人,原以为木讷无趣,此时仿若被镶了金光,格外引人注目。
宋迟的眼眸深邃,仿若藏着无尽的思绪。
他暗忖,她的光芒,本以为唯有自己看见,如今,却被他人目睹。
他心底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