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鼻腔时，我正踩碎半截埋在沙土里的变异兽骨。
战术手环投射的全息地图上，代表东部边境的红点像块溃烂的疮疤，噬能菌丝在皮下不安分地游走，提示着三公里外越发狂暴的时空乱流。
\"这就是新拓区？\"刘明达踢开脚边焦黑的金属残片，战术靴碾过沙地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远处歪斜的了望塔上，锈迹斑斑的铜钟正被风吹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摩挲着怀表内侧青铜时纹，表盘边缘新凝结的霜花突然炸裂成粉末——二十米外的集装箱阴影里，三个浑身缠满兽骨项链的壮汉正用猎刀剔牙，刀锋刮擦骨头的声响像是某种示威。
\"宁组长。\"裹着兽皮大氅的男人从铁皮屋里钻出来时，门框被他捏出五道清晰的指痕，\"听说你们联盟的庆功宴，连变异章鱼的脑髓都能冰镇着吃？\"
吴天魁的独眼扫过我身后二十名新觉醒者，那只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齿轮卡壳的摩擦声。
他身后堆积如山的能源罐突然微微震颤，某种带着腥臭的异能威压漫过沙丘，我腕间的噬能菌丝立刻蜷缩成防御姿态。
\"边境不需要保姆。\"他咧开嘴，露出镶着晶核的犬齿，随手抓起半人高的金属罐砸在沙地上。
罐体凹陷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表盘上的时针诡异地跳动了两格，\"上一个说要建立安全区的蠢货，现在还在时空裂隙里飘着呢。\"
刘明达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我抬手按住他绷紧的小臂。
三百米外半坍塌的能源站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表盘边缘的霜花突然凝结成尖锐的冰棱——噬能菌丝捕捉到了，在那片扭曲的金属废墟深处，有时空乱流正在撕开裂缝。
\"听说上个月有批异能兽幼崽从北坡溜进来了？\"我故意让怀表滑出掌心，青铜时纹撞在金属罐上发出清越的颤音。
吴天魁的机械义眼骤然收缩，他身后某个壮汉的猎刀突然脱手扎进沙地。
当青铜时纹第三次与金属罐碰撞时，我听见了时空乱流的尖啸。
表盘突然迸发的蓝光中，吴天魁脸上蜈蚣状的伤疤开始诡异地蠕动，他抬手就要捏碎那个震颤的能源罐，却被我抢先按住了手腕。
\"给我三小时。\"我盯着他瞳孔里开始扩散的血丝，噬能菌丝顺着指尖攀上他的腕表，\"如果修不好那座能源站的防护罩，我带着所有人滚出边境。\"
锈蚀的齿轮在时光回溯的波纹里重新咬合时，吴天魁的机械义眼突然溢出暗红色的机油。
我踩着加速三倍的时间流速穿过防护罩缺口，看见十二只长着骨翼的变异蜥蜴正从时空裂隙探出脑袋，它们猩红的竖瞳里倒映着我掌心旋转的青铜怀表。
\"宁头儿！
左边！\"刘明达的喊声在时间结界里拖成长长的颤音。
我侧身避开扑来的腐蚀液，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十五道时间涟漪精准地套住那些狰狞的兽首。
当第一只变异蜥蜴在时间牢笼里老化成骨架时，吴天魁的猎刀正插在最后那道时空裂隙上，刀柄镶嵌的晶核与我的青铜时纹共鸣出幽蓝的光晕。
\"防护罩核心在b2区地下。\"我抹掉鼻血，看着掌心被时间乱流割裂的伤口飞速愈合，\"但你们用兽血浇灌能源管道的方法，会让晶核纯度每周衰减0.3%。\"
吴天魁扯下兽皮大氅扔给手下，露出布满陈旧弹痕的后背。
他弯腰捡起被我修复的防护罩控制器时，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全息蓝图——正是我昨夜在轮渡上修改的能源节点分布图。
\"联盟能给边境什么？\"他粗糙的手指划过蓝图上的青铜时纹标记，某个加密频段突然接入我的战术手环。
那是十七个用红点标注的走私船坐标，正安静地躺在吴天魁的私人数据库里。
当最后一只变异蜥蜴在时光加速中化为飞灰时，夕阳正把能源站的金属穹顶镀成暗金色。
吴天魁突然将猎刀插进沙地，刀柄上挂着的兽牙项链在风里叮咚作响：\"明早带你的工程师去北坡，那里......\"他停顿片刻，独眼扫过远处突然亮起的居民区灯火，\"有条老输水管，或许能改造成异能疏导渠。\"
回营地的路上，噬能菌丝突然传来新的颤动。
我望着暮色中零星亮起的窗户，某扇糊着兽皮的玻璃后，有个包头巾的老妇人正用骨针缝补着什么，她浑浊的眼睛在与我视线相触的瞬间，突然闪过诡异的晶蓝色。
暮色里的边境聚居区像块发霉的蛋糕，错落的铁皮屋缝隙间渗出零星光点。
我蹲在生锈的输水管旁，指尖掠过管壁凝结的紫红色结晶。
噬能菌丝从腕间垂落，在接触到结晶的瞬间突然蜷缩成警戒状态。
\"这水垢是用噬岩鼠的血熬的。\"裹着褪色头巾的老妪颤巍巍递来陶碗，浑浊的汤药在碗底晃出细密的波纹，\"喝了能抗时空辐射，就是味道像腐肉炖铁锈。\"
刘明达捏着鼻子后退半步，我接过陶碗时故意让青铜怀表滑出衣袋。
当表盘接触到碗沿的刹那，三枚暗红色的结晶突然从汤药里浮出，老妪布满老年斑的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宁组长小心！\"人群里传来惊呼。
碗底结晶突然爆开成血雾，却在触及我鼻尖前诡异地凝固。
我转动怀表旋钮，看着猩红的雾粒在减速三十倍的时间场里缓缓下沉。
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倒映出青铜时纹的光晕，她布满裂纹的嘴唇微微翕动：\"时纹...青铜时纹......\"
周围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十几个躲在铁皮屋后的身影陆续现身。
有个缺了半只耳朵的少年突然举起骨刀，刀尖挑着的变异蜥蜴尾巴还在滴血：\"宁组长要不要尝尝烧烤？
昨天你杀的那些畜生，够我们吃半个月了。\"
火堆噼啪炸开的火星在时间结界里拉成金色丝线，我接过滋滋冒油的烤肉时，噬能菌丝突然传来刺痛预警——三公里外的沙丘背面，五个缠着兽骨项链的身影正往酒桶里倾倒暗绿色液体。
\"边境的孩子十二岁就要学拆地雷。\"独臂的铁匠用机械义肢敲打烧红的金属片，迸溅的火星在夜空中画出残缺的星座图案，\"我闺女上个月被时空乱流卷走时，怀里还抱着给弟弟缝的布老虎。\"
我摩挲着怀表内侧新出现的裂痕，昨夜强行修复防护罩消耗的异能尚未完全恢复。
当铁匠把熔铸好的青铜时纹递给我时，表盘突然迸发的蓝光里，我瞥见三百米外集装箱缝隙间闪过的寒芒。
\"小心！\"
刘明达的暴喝与破空声同时炸响。
五支淬毒的骨箭在触及我后颈的瞬间，突然像陷入琥珀的蚊虫般凝滞。
我翻转怀表，看着偷袭者们惊恐的表情在加速十倍的时间流里扭曲——他们脖颈浮现的兽形刺青正渗出幽蓝荧光。
\"吴天魁养的鬣狗终于忍不住了？\"我踩着时间涟漪跃上集装箱顶，某个偷袭者镶着晶核的义眼突然爆开。
飞溅的金属碎片在慢动作中划出优雅弧线，我伸手夹住其中一片，上面蚀刻的暗码正是上周失踪的联盟运输船编号。
剩余四人周身腾起血雾，畸变的骨刺刺破皮肤。
他们嘶吼着扑来时，我轻轻叩响怀表表盖。
方圆五十米的时间场顿时错乱——最先扑到的壮汉突然变成迟暮老人，第二人保持着腾空姿态开始腐烂，第三人挥出的骨刀在距离我咽喉三厘米处化作飞灰。
最后那个纹面男人突然捏碎颈间吊坠，狂暴的时空乱流从他胸腔喷涌而出。
我瞳孔骤缩，怀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千钧一发之际，噬能菌丝突然传来熟悉的震动频率——吴天魁的猎刀破空而至，刀柄晶核与我的青铜时纹共鸣出璀璨光网，将失控的时空乱流硬生生压回吊坠碎片里。
\"老子最恨吃里扒外的杂种！\"吴天魁的机械义眼迸出电火花，他踩着仍在抽搐的叛徒脊梁，将沾血的加密芯片拍在我掌心，\"十七艘走私船的实时坐标，够换三条异能疏导渠了吧？\"
夜风卷着沙粒撞在防护罩上，发出细碎的嗡鸣。
我站在了望塔顶俯瞰逐渐亮起的聚居区，噬能菌丝正将新铺设的能源管道脉络投影在视网膜上。
某个瞬间，西北方向的沙海突然泛起不正常的波纹，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穿行。
\"那是部落的巡沙兽。\"吴天魁往嘴里灌着烈酒，酒液顺着钢钉似的胡须往下滴落，\"异域那帮神棍养的大虫子，专吃带异能波动的活物。\"
他话音未落，远方的沙丘突然隆起十米高的流沙漩涡。
某种古老的号角声穿透防护罩，我的青铜怀表突然自发旋转起来，表盘上从未动过的古老刻痕逐一亮起，在夜色中拼凑出狰狞的兽首图腾。
刘明达的战术手环疯狂闪烁，全息地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些红点移动的轨迹诡异地组成某种象形文字，与我怀表上的兽首图腾完美重合。
\"看来明天得找条新路去北坡。\"我按住震颤不休的怀表，望着沙海尽头隐约浮现的苍青色山脉。
噬能菌丝传来刺痛预警，七百米外的沙地突然塌陷，半截刻满符文的石柱破土而出，柱顶镶嵌的晶核正与我的青铜时纹遥相呼应。
吴天魁的猎刀突然发出嗡鸣，刀柄兽牙项链无风自动。
当我们循着震动源望去时，石柱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身披羽氅的身影。
为首者脸上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流转着诡异光晕，那造型竟与我怀表内侧的时纹分毫不差。
夜巡的探照灯扫过石柱时，羽氅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沙地上残留的奇异足迹蜿蜒指向北方，每个脚印里都生长着散发微光的晶簇。
我弯腰捡起一片飘落的羽毛，指尖触到的瞬间，怀表齿轮突然逆向旋转了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