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大,吓了睡觉的星星一跳。
星星许久没见她,终于等到她清醒,激动地往她身上扑了一下,却被她直接忽视,快步跑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灯,她光着脚跑到了顾谨言的房间。
敲了敲门,“顾谨言,你还醒着么?”
里面没有人回应。
姜沉鱼也顾不得那么多,暴力破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
打开房间的灯,却见顾谨言面色煞白,完全没了生息。
她快步跑过去扣住顾谨言的脉搏,却发现对方的体温又烫得可怕。
“顾谨言!”姜沉鱼叫了一声,往他的身体里灌着自己的气。
可是这一次,顾谨言的身体却像是停滞了一样,不仅不接受她的气,还隐隐有种排斥的现象。
姜沉鱼记得自己学过很多急救的知识,但现在却又脑子一片空白。
她拿起顾谨言的手机给林昊打过去电话,希望能从他的主治医生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建议。
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姜沉鱼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如同初见时那样,咬破自己的嘴巴,吻住了他的嘴巴,给她渡气。
看着他一点一点恢复生命体征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顾谨言的身边。
昨天的劳累还没恢复,这会儿又把自己的气全给了顾谨言,她直接两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外面狂风肆虐,大雪倾盆而下,隔着玻璃都抵挡不住外面的呼啸声。
而她是被烫醒的。
顾谨言发了高烧,浑身都烫得吓人。
生命体征已经恢复,但是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姜沉鱼给自己的师父打过去电话,师父还蜷缩在床上,一副要冻死了的模样。
姜沉鱼无语,“山上全是灵气,冷也冷不到你,你搁那儿装什么呢?”
阮清也无语,“……大清早的怎么这么暴躁?”
不过看姜沉鱼一脸沉默,他又从床上爬起来,正色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师父,我老板他好像快噶了,你能不能帮帮他?”姜沉鱼这会儿倒是知道“尊师重道”了。
可她越严肃,阮清就越是不想听。
“人总是会噶的,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们应该……嗯,后面忘了怎么背了,你自己理解就行。”阮清一副轻巧模样,完全没有把姜沉鱼的请求放在心上。
倒是在看到姜沉鱼焦急的神情的时候,他不由眯起了眼睛,道:“你又要做傻事了?”
“我没有。”姜沉鱼反驳得很迅速。
阮清突然笑了,“对,我想起来了,你这个大冤种还欠着天道一百八十四亿六千六百万的功德钱,你现在信誉值是负的,根本无法和天道做交易。”
姜沉鱼:“……”人艰不拆。
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他没有清醒的迹象,才又对师父问出自己的疑惑:“师父,我算过了,顾谨言还能再活一年多的,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当初和顾谨言签订交易之前,她明明算过他的命数寿数的。
阮清像是知道她的潜台词似的,道:“你算的时候,你出现了吗?”
姜沉鱼不语,她是在交易之前算的,那时候顾谨言的生命轨迹里确实没有她的存在。
“你大师兄算到他的家人因为他做了一场好事,满门被灭吗?”阮清又问。
大师兄也是出生名流,虽然不是什么首屈一指的家庭,但也是名门望族。
他家的基业也有百年传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长长久久地流传下去的。
师父给他们批的命数都是这样的。
但是大师兄只是看了一眼星象,心软救了一场洪水,他整个家族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阮清老神在在地说着:“天道往复,我们算的命,也只是概率。”
“你是说是我的出现加速了顾谨言死亡的速度?”姜沉鱼不理解。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阮清看见了,顿时欲言又止。
忍了又忍,没忍住,对她叮嘱道:“你别想了,一会儿又钻牛角尖了。”
姜沉鱼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也知道师父不会救顾谨言,当即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顾谨言冷峻的脸,伸手抓住了顾谨言的手。
把人给扶起来,盘腿坐好,先带着他做了一遍清心咒。
确保他身体上的气都运行起来,这才又用指尖划破了自己的指腹,让自己的血溶于这场运气中。
换气不行,那就换血。
用她的精血来弥补顾谨言身上的亏空,把顾谨言身体里的漏洞都补起来。
她就不信堵不上顾谨言身上的窟窿。
只是这个过程不仅耗时费力,她还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顾谨言平日里所受的疼痛。
一种像是在撕扯她每一个神经的痛。
疼得她浑身都在颤抖,心脏也紧绷起来。
所以顾谨言每天都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姜沉鱼咬着牙,硬挺到自己的那几滴血流淌过顾谨言的全身,这才松开了人。
身子疼得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既然算出来的命只是一种概率,那谁又说得准我的出现是加速你的死亡,还是带你逃出死亡呢?”姜沉鱼抓住顾谨言的手,躺在床上。
身上是撕心裂肺的疼,她忍不住噘了噘嘴,“顾谨言,你快醒啊,不然我喊疼给谁听啊!”
这一次,顾谨言并没有让姜沉鱼失望,没一会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歪头看见姜沉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姜沉鱼哼唧一声。
顾谨言笑道:“我昨天晚上以为我要死了。”
“我想去见你一面,但是我怕你一醒来就看见我的尸体不吉利,就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庆幸,“今天应该没有吓到你吧?”
“顾谨言,你有病啊!你出事了不找医生,在房间里等死。”姜沉鱼顿时放大了声音,脑袋却埋在了顾谨言的身上,不肯看他。
顾谨言想去摸一下姜沉鱼的后背,身上却没有力气,完全抬不了手。
姜沉鱼只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感觉,那就是被姜朝和姜暮灌了一些花生水,差点儿窒息死掉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那种感觉。
但对顾谨言来说,那种感觉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姜沉鱼甚至不敢想,顾谨言昨天晚上会不会有害怕,惶恐的感觉。
而那个时候,竟然还放任她睡觉。
顾谨言才是个大笨蛋!
……
清河村。
阮清闭眼,脑子里自然浮现了三十六颗星星。
最末尾的那颗星星在不停闪烁,隐隐有滑落之势。
而和第三十六颗星星相对应的,第一个星星已经冉冉升起。
阮清不由叹息了一声。
与其相信偏执的人能放下执着,倒不如相信他是秦始皇。
阮三十六是。
阮一也是。
正在想着,突然有人敲了敲他房间的门。
刚刚正在想着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两眼阴鹜,恶狠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