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氛围总是寂静无声,橘黄色的灯光暧昧无比,不小的讲厅被密密麻麻的人群覆盖着,不大的过道中依次的摆放着塑料板凳,为数不多的空位是特意留下供人行动的,坐在椅子上的人除了专门来听课的学生外,便只有部分杂志社的记者,而后者也安分守己,且略懂一些数学——术业有专攻,想写出好文章,自己肚子里也得有点笔墨。
自从赛沃德进入西亚图书馆三楼后,她就莫名的感到紧张,周围人那求知的眼神令她感到心脏加速,有种绵羊误入狼群的无力感,生怕来个人上来和她讨论数学问题,出丑是小事,浪费时间是大事。
她的位置被安排到最后一排,这排是记者的位置,赛沃德默默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我是一只饿晕过去的猫,我是一只快死的猫,我的灵魂不再我的肉体里——千万别问我的身份!
问倒是没人问,只是记者和学生看她是卡希带来的,眼中自然而然的生出几分敬佩和探究的神色,在他们看来,卡希的朋友就算不是数学方面的天才,肯定也是其它学科的天才,况且赛沃德这不做掩饰的魔族身份,更表明身上有不少新闻。
记者只管胡乱猜测就好了,而坐在椅子上的赛沃德考虑得就多了。
还好,众人最多关注了几分钟就把目光继续挪到台上,十分钟过后,卡希走上台,他的声音温和,语速略微缓慢,却不会让人觉得啰嗦。
“开始今天的讲座前,我想讲个众所周知的故事——至少在座的各位想必都略有耳闻。那便是拉马努金与数字的有趣传闻。”
“拉马努金晚年病重时,他的朋友哈代前往探望。哈代说:我乘出租车来,车牌号码是1729,这数真没趣,希望不是不祥之兆。拉马努金即刻答道:那是个有趣得很的数。可以用两个立方之和来表达而且有两种表达方式的数之中,1729是最小的。”
在这则故事中1729 = 13+123= 93+103,这类数称为的士数;的士数流入人们的眼中和拉马努金的故事自然脱不开关系,不过,这和卡希要讲的主题无关。
当然,赛沃德是不知道的,她起先还兴致满满地打算听个故事,还想着这就是专业老师的讲课方法吗,用故事勾起人们的学习欲望,而后两个立方和一出来,她就陷入一种类似于我是谁,我在哪的心境。
倒不是说赛沃德听不懂立方和,而是她在思考1729这个数是哪两个立方和的组合,等她想过来后,赛沃德忍不住吐槽:你们人类的脑子这么好用吗,还即刻回答。
“在我看来,这个故事阐述了另外一个道理:所有的数字都是能被二度解释的,你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对它解释,哪怕原创含义也是能被允许的。广为人知的例子便是i的平方等于负1。”
这个知识我是听过的,也许是周围人的压迫,赛沃德正以百分之百的专注力倾听着卡希的话。
“i的平方等于负一,和i等于根号负1,为什么我们会普遍选择前者,因为它避免了定义i和根号x的定义域需要大于等于0之间的矛盾。不过,在代数扩域中后者的使用机会倒是大于前者,等日后我们在慢慢讨论。”
俗话说得好,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赛沃德不过是发了会神回忆了下定义域的问题,又发了会呆数数地板的数量,想着它们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另一方面,赛沃德忧心自己的面包会不会过期,虽说那个口袋似乎能保存食物到明天,对不起,我的面包,没能第一时间把你们分解到胃中是我的过错。
等她从这些琐事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讲台时,上面原本空缺的黑板多出一个坐标轴,其中横轴的3和竖轴的4i相连,组成个长方形。
“一个数字可以被分解为a加上b倍的根号负1,也就是a加bi,这两部分无法互相消去,只能保持这种彼此复合的状态,因此被称作复数,此刻黑板上展示的平面即为复平面。”
草,我就发个神的功夫,进度是坐火箭了吗?下一步是打算造火箭吗?
“复平面中的运算有着对应的几何特征,比如复平面的加减法对应向量加法平行四边形原则,比如说......。”
卡希回过身在黑板上书写着:“相加的两个复数为零边做出平行四边形,那么加起来的这个和就是对角线。”
“最有趣的一点是两个复数相乘,利用i的定义展开之后把i的平方变成负1,在合并同类项,我们得到的复数的长度就等于原来两个复数的长度相乘,而它的角度则等于原来两个复数沿x轴转过角度的和。”
赛沃德盯着黑板上的各种线条,哟,那个线条好像油条啊,油条好像炸得有点老,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诚然如卡牌上的角色立绘,她的眼睛清澈得可以上演出潭中鱼有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直到半个小时过去,赛沃德再度发现自己跑神时已经晚了。
她震惊的发现,上面的卡希已经讲到了欧拉定律,那个被称作世界上最美的数学公式的欧拉定律——所以,从1927扯到i的平方她还能理解,可又是怎么跑到欧拉公式的?不能因为都有i所以扯上关系啊!
她仿佛是个无意间跑到庙宇的青蛙,有数不清的人声在她的耳边打转——f(x)=e的ix次方、次方、方........咋又跑出了函数,直到现在,赛沃德才彻底放弃了跟上进度的想法,她想闭上眼睛直接睡过去,但这显然是不行的,对周围的人都不尊敬。
因此,赛沃德果断的屏蔽了周围的声音,开始睁着眼睡觉——加麦基的魔法真好用啊,赛沃德不由地感慨道,魔法这玩意就该用在这上头啊,数学是啥,她不懂啊,还不如做面包(除非哪天有人告诉她学数学对做面包有提升,她保管头悬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