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的死,引起的波动显然并没有如此简单的结束。
不论是作为洛阳地头蛇的王世充,还是暗中谋划的独孤阀、李阀、瓦岗寨这些势力,还有那些隐藏在水面下的杂鱼们,都开始行动起来。
就在这暗流涌动中,苏昱辰却躺在摇椅上,看着方井上的天空出神。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慈航静斋什么时候放出消息了。
婠婠此时像个侍女一般,将一杯热茶放在躺椅旁边的竹案上,语气羡慕道:“为何婠婠从未见过石师用心修行,但石师却总是让人看不透呢?”
苏昱辰只是笑了笑,他无法让别人理解他此刻的境界。时刻保持着天人合一的状态,他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却又独立在天地之外。
元神就像一个媒介,让他成功镶嵌在天地元气中。而天地元气时时刻刻都在向着自己流动,不再有经脉,穴道的限制,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吸着元气,一举一动都在修行。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天地元气化作五份,浇灌着五行元气之种,壮大着元神。一切的一切,都形成了人身天地与大天地的交互,彼此再无分别,却又界限分明。
以至于在和宁道奇的交手中,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天地间柔软的风化作最柔韧也最坚固的屏障,丝滑的滑开一切针对自己的气劲。
“天地为我所用,我独立天地之外。”苏昱辰摇了摇头,斩去杂念。
婠婠:……
就在婠婠觉得矛盾时,寇仲和徐子陵挤眉弄眼的走了进来,婠婠眉头一动,道:“你们两个小子,又在干什么。”
寇仲笑嘻嘻道:“没什么,王世充找我们去办件事哩!”
至于什么事,寇仲和徐子陵嘻嘻哈哈就是不肯说,有着苏昱辰在,两人也不怕婠婠威胁自己。
直到两个小子一溜烟跑进后宅,婠婠才莞尔一笑,调皮道:“看来慈航静斋和佛门给王世充带来很大的压力哩!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去偷和氏璧了。”
苏昱辰笑了笑,看着屋顶的方井,好像那里有着比和氏璧更为有趣的东西。又待了一会儿,婠婠自觉无趣,返回住处修行去了。苏昱辰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快了!”
………………
后宅。
离开了前院,确保没有人偷听,徐子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凝重。
“小陵你可否说说在想什么?”寇仲喝了口水问道。
徐子陵紧皱着眉头,道:“你可有发现,王世充所说的和氏璧的异常,和石师评价邪帝舍利的话语,都是很邪门儿的东西。都会让人幻象丛生,走火入魔。”
寇仲诧异的瞪大眼睛,道:“不可能吧!和氏璧是天生的宝玉,自带无与伦比的异能;而邪帝舍利却是由魔门好手一代代浇灌而成。”
徐子陵吐了口气,道:
“也许吧!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我有种感觉,或许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我们无法看透的联系。”
“咦?石师说的,会不会是和氏璧?”
“什么意思?”寇仲好奇道。
徐子陵紧握右手,一拍拳道:“石师说过,老跋的问题还有一线生机。那是否说的,就是和氏璧蕴含的异能呢?”
寇仲呆愣片刻,目视徐子陵道:
“不是没有可能。只有这种天地生成的异宝,拥有无法理解的奇异能量,才有可能破解石师的手段!”
“哎!可惜当日一战之后,老跋就不知去向了。”
“而和氏璧那种玩意,随时都有可能影响持有者,我们又没办法等找到老跋再交出去。”
徐子陵笑笑道:“你是否理解错哩?我们为什么要交给王世充?我们完全可以交给石师?难道王世充还敢冲进来抢么?”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两人都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后背有大靠山在啊!只要把和氏璧交给苏昱辰,等需要的时候再借去用用就好了。
寇仲充满自信的微笑道:
“确实,石师这次北上洛阳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和氏璧么?我们干嘛还要交给王世充呢?”
“唯一的坏处,大概就是我们没办法再让王世充那么信任我们哩!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帮他打败李密,他就算是心里有不快活,也只能忍着。至于打败李密之后,我们即可离开就是。”
“而且和氏璧落在石师手上,我们还能想办法借出来用用,想必石师根本不会在意。”
“哈,如此一石三鸟之计!我寇仲果然是天才。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去净念禅院那个和尚窝去看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布帛,展开道:“既然老王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我们现在最好看看这副地图,晚上才不至于迷路。”
徐子陵凑近和寇仲仔细端详起来,只见布帛上刻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宫殿群落和往来路线,左侧写着几个大字:净念禅院地域图。
两人却不知道,隔壁不远处闭关修行的婠婠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随即封闭六识,让自己陷入深层次的闭关中。
………………
夜露深寒。
寇仲和徐子陵趴在洛阳城南外的一处山坡上,而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一座规模庞大的古寺就坐落在那里,正是两人的目标净念禅院。
寇仲嘴里咬着草根,看着天上的群星,不由道:“我们两个是否太过大胆哩!我突然对此行非常后悔。按理来说,王世充那样的人,肯定有派人试探过,肯定是失手之后,才想到我们哩!”
徐子陵趴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禅院,头也不回的道:“我们不一定非要今晚就进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寇仲摇头道:“若是和氏璧真的藏在净念禅院,慈航静斋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宣扬出去呢?我敢打赌,不到明天日落,洛阳城所有人都该知和氏璧就在这里,那时候还有我们什么事呢?”
徐子陵还没回答,就听见背后树林中一道声音传来,于此同时,还有一道身影出现在树林边缘:“那你就大错特错,明天一定不会有人来试探,只因为大家都知道和氏璧要调的是谁!”
“老跋!!”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拍了拍靠近过来的跋锋寒的肩膀。
三人高兴了片刻,徐子陵道:“我知道老跋你的意思,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此举可能就是为了引诱石师上钩,可是这能挡住天下的野心家么?”
寇仲吐出一口草根,不屑道:“当然不能,谁不想去博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徐子陵道。
跋锋寒沉默片刻,点点头道:“你们说的不无道理,也许是我小看了和氏璧对中原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