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若虹母女俩在旁乐呵呵地陪着,一家人的心情比过年过节还要开心百倍。
程有福心里明白,他显然经过了两人家长的考察。
官场上的酒宴都是有一样的规矩,一切的行动,包括喝多少酒,说什么话,能不能放开喝,都要取决于现场最高人物的喜好和心情。
遇到好酒的领导,你放开喝,说点出格的话,喝醉了也没关系,他反倒觉得你这人直爽,够义气,很多好酒的领导口头禅就是:喝酒看人品。
但遇上不喜欢喝酒的领导,那就要小心控制住自己的酒量,要随时准备清醒的回答一些提问,表现出自己对喝酒也是一种无奈的举动。
程有福今天把赵志刚,当成自己重点陪酒的领导,一切得按他的意志行事。
赵志刚今天心情好,两人你一杯我一盅地把一瓶酒很快消灭了。
“小琳,去酒柜里再拿瓶酒来!”赵志刚吩咐道,他显然还没尽兴。
程有福见状不能说我不想喝了,或者说我喝酒不行这样的败性言语,其实再喝一瓶对他而言也没多大问题,但他担心的是赵志刚。
他牢记自己的使命,是想趁着酒兴把主题切入进来,他不想俩人醉醺醺地说着不着边际的酒话,而浪费时间。
所以,他扫了赵琳一个眼神。
赵琳何等聪明,她马上劝说:
“爸,这高度酒还是少喝点,你有轻微高血压,有福他明天一早要赶回省城去,那边有许多事离不开他,你们俩喝完这瓶就吃饭吧。”
当面称呼突然也改了,由原来叫师兄变成有福,距离一下子近了。
“是呀老赵,一瓶酒喝完差不多了,都是家里人又不是陪上级领导。”尤若虹嗔怨道。
赵志刚没有放下酒盅,他把玩着玲珑小巧的酒盅淡淡的一笑,“那好吧,既然有福明天有事,我们这杯喝完就吃饭。”
赵志刚也忽然改了称呼,由小程变成有福,不经意间屋里气氛融洽又自然。
“好,我听叔叔的。”程有福完全摆正一个晚辈的姿态。
尤若虹又重新拿出二只空碗,给两人喝酒的各舀一碗鸡汤道:
“哎有福,刚才听说你也想搞药厂,她爸锣县就有一家现存的,你哪天抽空去看看吧。”
她心直口快沉不住气,就先喊了出来。
程有福听罢一惊突然被一口饭噎住了,他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傻呆的看这尤若虹一眼、又瞧赵志刚一眼,心里却暗喜:谢天谢地,终于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赵志刚仰脖饮下最后的杯中酒,杯子往桌子上一顿,瞪了尤若虹一眼抿嘴不悦道:
“瞧你着急的样,没瞧见我们爷俩酒刚喝完,饭还没吃嘛,慌急什么嘛!”
他本来就想再等一下,让程有福自己暴露目的,那时他很自然地有话好说。
这下,尤若虹直接把底牌给亮了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等会只能图穷匕首见啰。
“好好,你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谈。”尤若虹自知多嘴了,讪讪道。
赵琳则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抱着尤若虹的手臂走出餐厅。
程有福陪着赵志刚吃完饭,两个人再回到客厅吃茶。
“有福啊,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有个药厂?”刚坐下赵志刚就开门见山的切入正题。
“当然,还比较迫切。”这时的程有福就不加掩饰了,来了个赤裸裸面对。
“好…既然迫切,那你说说你们准备了哪些,看看是否具备必要条件。”
“嗯叔叔,我将筹建情况跟您简单做个汇报……”
程有福把人员组建,恩师张文宾情况,以及产品储备情况等都详细说明。
“你手上可动用的资金有多少?”赵志刚不是平庸领导,他明白,筹建一个药厂需要大量资金。
“我手上能动用的资金,最多二百万,但还不能全部用在厂部,我产品报批,临床测验需要费用。”
都说到这份上了,程有福不敢丝毫隐藏自己的短板,相反,把自己的困难说出来,对方才好帮他。
赵志刚当然听明白了,“有福啊,这事难度很大呀,你不愿意承包药厂,又想一次性买断操作,偏偏资产又严重不足,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说实话,我们药厂只是产品缺乏,经营不善,整个厂子各方面都是现存的,推上电闸就可以开工,省内许多人托了关系过来都想来搞…”
程有福虽然没在政府机关里待过,但听得多看见的也有不少,深谙时下搞什么都离不开靠山和人脉关系。
赵志刚明摆困难,实际话里有话,弦外之音就是:我赵志刚凭什么帮你程有福。
这层意思程有福领会的清清楚楚,也着实让他紧张的怦然心跳不已,他明白,这个时候必须给赵志刚一个理由,一个下定决心帮他的动机。
程有福抬起头,发现赵志刚正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请叔叔放心,今后我会对赵琳好的!”
文明人说话就是含蓄文雅,意思有了点到为止,否则,发个毒誓给个保证什么的,甚至下跪叩头…那太低俗不堪,搞成江湖那一套反而不灵。
赵志刚显然很受用程有福的这个含蓄表态,他点了点头,拍了拍程有福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小琳看上的人我和她妈都坚决支持,再说,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我们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今后受苦的!”
这话一句双关,非常高水平的答复,既有帮忙搞定这事的意思,还有警示程有福不要犯糊涂的深刻含义。
程有福一代枭雄,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见他站起身来在赵志刚面前立正,并再一次表态:
“请叔叔放心,我一定把叔叔这句话牢记在心,这辈子无论如何,我一定善待好赵琳。”
“好…坐下来喝茶,咱什么都不说了,你回去后尽快准备详细材料,有什么事跟我秘书小刘联系。”赵志刚犀利目光变得非常柔软,就像看待自己的儿子,他笑盈盈摆出手势请程有福坐下。
就在隔壁房间的母女俩,一直屏住呼吸竖立着双耳在听,当听得程有福的表态,她们欣喜若狂。
赵琳又喜又羞得满脸通红,扑在床上把脸埋进被褥里不起,而母亲按耐不住跑出房间。
“有福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侯想来就来,就住在这里,反正这里有的是房间!”
程有福点了点头说道:“阿姨,我会常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