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李亮说:“本来我是不加班的,但快下班时,马所长让我晚上加班,那天除了夜班的人之外,只有我自己加班。”
“加班干什么?”
李亮没理林海,接着说:“大概八点的时候,马所长来到监控室,让我把从大门口一直到留置室的,五个摄像头全部断电。”
“你照办了?”林海问。
“马所长当时说是领导安排的,让我不要多问。再说,人家是领导,我能不照办吗?”
林海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可能有半个多小时,马所长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告诉我可以恢复了,结果没两天,林建斌自杀了。”
“当时留置室里关了几个人?”林海问。
“就他一个。”
林海沉吟着说:“也就是说,在那半个小时里,有人私自进去,见了林建斌,逼他自杀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没证据,除非去问马所长。”李亮说。
林海暗自庆幸,今天没找马所长,要不然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他问:“林建斌会见的人多吗?”
“不多。像林建斌这种被留置的人,按规定除了纪检委之外,谁都不能见,他的案子都几个月了,线索纪检委早就了解完了,就等着移交起诉了,根本就没人找他。”
“那为什么一直不移交起诉呢?”
“我也不知道,纪检委办案都是保密的,不过我听说是关键证据缺失,不能定罪吧。”
林建斌一直被留置,不放也不判,当时也有传言说他是替领导顶罪,但林海从来都不信。
因为林海对教育局多少也了解一点,那真是烂到了家,从林建斌上任,就出各种奇葩的事,说他是被冤枉的,林海第一个不信。
“留置室里不是也有监控吗?”林海忽然想起的问。
李亮点点头:“有是有,但留置室内部的监控不归我们管,归纪检委管,我们控制不了,也看不到。”
“哦。”林海沉默,死局。
“那天大门口谁值班,你知道吗?”
李亮说:“没用,那天值班的是马所长的人,他听马所长的,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哎,林大队,我觉得还是让巡视组从上层开始查,不动上面的领导,下面的人不敢说真话。”
好吧,林海暗自苦笑,让巡视组从上层查?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实质的证据,动不了上面的人啊。
他安慰李亮说:“我会把你的建议告诉巡视组的,今天咱俩谈的话,不能任何人说,包括你家里的人。”
“我知道,哪头轻哪头重我心里有数。”
临走,李亮指着盛酒的塑料桶说:“酒酒...酒别忘了。”
林海呵呵笑道:“对对,差点忘了,今天没尽兴,这剩下的你拎回去慢慢喝。”
李亮假意推辞几句,就伸手接下了。
林海和李亮走出饭店的时候,没注意到在他们侧后方不远处的卡座里,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他们看。
潘顺吃完饭,先把老婆孩子送回了家,然后给马所长打了电话:“喂,马所,你在哪?”
“刚吃完饭,正准备午休呢,咋了?”马所长在电话里说。
“有情况,见面说吧。”
“那你来我家吧。”
十多分钟后,潘顺骑电动车来到马所长家,开门的是马所长的媳妇,她告诉潘顺马所长在书房。
“什么情况,你急成这样?”马所长边泡茶边问。
“你猜我刚才吃饭时碰到谁了?”
马所长没回答,只是端了杯泡好的茶放到他面前,然后抬眼看着他。
“我碰到李亮了,跟他一起吃饭的是林海。”
马所长眉毛一挑:“他们本来就熟悉,一起吃个饭也正常啊。”
“如果平常也算正常,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觉得不正常,他们低着头,声音很小,一直在谈话,就是不知道谈的什么?”
“他们也看到你了?”马所长问。
“没有,我在卡座里,他们坐大厅,他们先走的,我看林海还送了李亮一桶散酒。”
马所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林海是向李亮打听林建斌的事?”
“很有可能,所以我才急着给你打电话,你跟李亮安排好没有?”
马所长没回答潘顺的话,而是喃喃的说:“林海打听这个干什么呢?谁让他打听的?”
“不会是田书记吧?”
“田书记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查自己?应该是巡视组。”马所长说。
闻言,潘顺一愣,马上想到了夏东,他知道林海跟夏东的关系,他想,也许林海调查这件事,不是巡视组安排的。
但自己去找夏东的事不能让马所长知道,他只能顺着马所长的话说:“也只能是巡视组了。”
“那就怪了,巡视组想调查林建斌自杀,应该移交案件,那林海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调查,不需要私下找李亮,还给他送酒啊。”马所长说。
潘顺心里有鬼,不敢再说这个话题,站起身说:“马所,李亮那边你还再安排一下,还有那天值班的,让他们不要乱说。”
马所长喊住了他:“哎,我为你做这件事,可以担上了身家性命,你不能害我。”
潘顺淡淡一笑:“你放心马所长,你不想我出事,我更不想你出事,这件事完了之后,我马上把你的黑账删掉,不耽误你安安心心的当所长。”
“你说话可要算话,我告诉你,我要出了事,第一个咬的就是你。”
潘顺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夏东和冷小玉回去后休息了一会,下午两点多一点,他们起床,冷小玉给杨敏打了电话,告诉她准备出发了。
夏东说:“你中午喝了酒,能开车吗?”
“就半杯红酒,你闻闻,一点酒味都没有了。”冷小玉边说边向夏东吹气。
“好好好,知道了,你跟监狱预约没有?”
“早预约了,唉,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推三阻四的!”冷小玉嗔怒道。
“不是,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是怕你忘这忘那,到时候又麻烦。”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我约的是三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