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那颗破碎的心从胸腔里跳出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当年本宫怀孕的时候,王爷很开心
每次看到我的腹部,他都会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
本宫进府之时,王爷也曾亲口对我说过,他盼望着我早日拥有我们的孩子。
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绝不会有假!”
年世兰声嘶力竭地吼道,情绪已然失控。
此时,一旁的齐月宾静静地看着几近癫狂的年世兰,
似悲悯似嘲讽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你怀孕时,王爷真的一直都高兴吗?你不妨静下心来,好好回忆一下那些过往的细节。
也许你会发现些有趣的事情。”
年世兰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满是迷茫。
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开始细细回想往昔。
曾经,有几次深夜她醒来,看到王爷对着烛火发呆,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忧愁。
还有一回,她提及腹中胎儿将来的荣耀时,
王爷的嘴角虽勉强上扬,眼底却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阴霾。
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忌惮年家了吗?
年世兰那张原本美艳动人的面庞此刻变得无比狰狞扭曲,她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齐月宾,咬牙切齿地质问道:“齐月宾,你给本宫说说看,这到底是为何?为何他竟要这般绝情绝义!”
只见齐月宾咳嗽一声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哼,还不是因为你出身于年家。
你那娘家可是权倾朝野、声势浩大啊!
倘若你顺利诞下一个阿哥,那么这位小阿哥的身后将会有整个年家作为强大后盾。
你想想看,以年家的势力和影响力,这孩子将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到时候,皇上又怎能安心呢?”
说着,齐月宾悠然自得地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欣赏年世兰的失态。
听到这里,年世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似的,
她眼眸之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愤恨之火。
她浑身颤抖着,歇斯底里地吼道:“所以,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要这样对待我么?
我年世兰对他一心一意,倾尽所有,
可到头来他竟然连我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想当年,如果没有我们年府上下全力以赴地支持他,
他怎么可能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还没过桥就迫不及待想要拆掉这座桥了吗?
不对,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王爷
按理来说有一个拥有一个年家的孩子,才能把我们年家绑到他的船上啊
他怎么会害这个孩子呢?是你,是你在挑拨我们。”
齐月宾目光冷冽地看着年世兰,一字一句地说道:
“挑拨你们之间关系的并非是我,而是那位一直坐在高位、
看似慈祥却心机深沉的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德妃娘娘。”
听到这话,年世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为什么?她为何要如此行事?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她的亲孙子吗?”
齐月宾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在她的心中,王爷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她最为疼爱的孩子始终都是十四爷。
她一心只想让十四爷能够顺利继承大统,
因此绝不允许王爷背后有着太过强大的妻族势力支持,以免威胁到十四爷的地位。
而你,年世兰,出身高贵,家族背景雄厚,
这对于太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再加上乌拉那拉宜修本就是她的侄女,
她自然会想尽办法打压你,以维护乌拉那拉一族的荣耀和利益。”
年世兰发出一连串凄凉而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仿佛能穿透整个宫殿,让人毛骨悚然。
她早已洞悉皇上多年来对她所谓宠爱背后的虚伪与欺骗,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隐藏在这真相之后的竟是如此令人作呕的事实。
乌雅沉璧和爱新觉罗·胤禛这对母子,实在是让年世兰感到无比恶心。
年世兰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地上的齐月宾,怒吼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那件事情,你可一点儿都不无辜!
虽说他们母子二人是幕后主谋,
但你齐月宾却是残忍的刽子手!”
说着,年世兰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一般扑向齐月宾,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只见齐月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开始向上翻起白眼,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然而,就在这时,年世兰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松开了手。
紧接着,年世兰悲愤交加地喊道:
“皇上啊!你害得我年世兰好苦哇!”
这一声呐喊仿佛要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怨恨都释放出来一般。
此时的年世兰,已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根粗壮的柱子猛冲过去,
一心想要撞柱自尽来结束这一切。
然而,就在她的脑袋即将狠狠地撞上柱子的那一刹那,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淑嫔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若想保住年家,你就必须先保住自己,切不可因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这句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想要保住年家,她不该这么冲动。
于是,年世兰在千钧一发之际,拼尽全力硬生生地偏了一下身子。
尽管如此,由于惯性的作用,她的额头还是重重地擦到了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一直在门外焦急等待着的颂芝,
听到了年世兰那充满悲愤的声音后,心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她顾不得其他,迈开脚步飞快地冲进房间里去。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令她大惊失色——只见她家娘娘满头都是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颂芝的心猛地揪紧,她来不及多想
以最快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年世兰,并稳稳地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娘娘,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周宁海,快点来人呐!”
颂芝一边紧紧抱着年世兰,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着。
此时的颂芝不敢有丝毫大意,更不敢随意挪动娘娘的身体,生怕会给伤势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
小心翼翼地捂住年世兰头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试图阻止那骇人的血流继续蔓延。
周宁海听到了颂芝的呼喊声后,拖着他那条残疾的腿,
却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
当他一眼看到自家娘娘如此惨状时,心疼,心急如焚
“赶快,赶快把娘娘小心地抬回翊坤宫!
另外,立刻派人去请太医速速赶到翊坤宫!不得有误!”
周宁海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人行动,
一边冲过去抱走年世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众人匆匆将年世兰抬回翊坤宫,安置在床上。
颂芝守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口中不停念叨着:
“娘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周宁海则在宫门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太医到来。
不多时,太医背着药箱气喘吁吁赶来。进得屋内,便赶忙上前诊脉。
只见太医眉头紧皱,片刻后才缓缓道:“娘娘这伤虽重,但好在并未伤及要害,
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待老夫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好生调养便是。”
众人听了这话,方才松了口气。
周宁海“李太医,那我家什么时候才会醒。”
李太医捻着胡须,沉吟道:
“这可说不准,少则半日,多则一两日,要看娘娘自身的恢复能力。
这期间需得精心照料,若有任何异常,即刻差人唤我。”
说完便匆匆去开药方了。
周宁海走进屋内,对着颂芝低声吩咐:“你仔细守着娘娘,我亲自去小厨房盯着熬药。”
颂芝连连点头。
很快各宫都知道了华贵妃满脸血的被抬回了翊坤宫。
这华贵妃受伤昏迷不醒的事情,也很快惊动了寿康宫的太后。
当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张原本慈祥而威严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满满的不可置信之色,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身旁的竹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到底是谁出了事?”
竹息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是华贵妃娘娘。”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要知道,这华贵妃可是年羹尧的妹妹,倘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那到时候可如何跟年家交代啊!
想到此处,太后急忙催促道:“快快快,赶紧备轿去翎坤宫!”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关于华贵妃在后宫之中肆意折腾其他妃嫔的事情,太后心里可谓是一清二楚。
她原以为很快就会听到淑嫔或是莞嫔因华贵妃的刁难而不幸小产的消息,
又或者是端嫔被华贵妃欺凌而出事。
若是她们出了事太后只会说一声不中用
然而,让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出事的人居然不是她们,
而是一向骄横跋扈、风头正盛的华贵妃年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