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国大殿下见事情即将败露,为求自保,抢先在皇上面前哀求。
将一系列阴谋行径一股脑儿地推给丞相,称是丞相巧言令色,误导自己才犯下过错。
丞相心中了然,证据确凿,此罪必难逃脱,于是不再辩解,漠然认下所有罪责。
最后皇上下旨削去丞相官职,剥除一切爵位勋衔,沦为庶民。
将其押解至午门,于烈日之下跪满三日。每日辰时、申时,各施二十大板。
全部家产抄没充公国库,府内亲眷皆被打入奴籍,辗转发往四方各地。
丞相一听,跪满三日,每日杖责四十,自知皇上这是变相的要他死。
他老泪纵横,勉力以残躯跪地,悲戚之声响彻大殿,
“求陛下开恩,赐老夫一痛快了断之法,老夫感激涕零,死也瞑目。 ”
皇上心意已决,面容冰冷如霜,不为所动,当即传旨命侍卫将丞相拖下去。
丞相深知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满是绝望与愤恨。
当下唯一的念头便是临死前拉着谢景玉陪葬。
他拼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陛下,谢景玉此人包藏祸心,切不可重用!
他今日能为骗取老夫信任,不惜利用宁王,推宁王去死,他日也会利用别人。
陛下圣明,万望一定要远离此等奸佞小人,切不可让他有机会蛊惑君心!”
说完,丞相又转向许墨,妄图借许墨之手为他复仇。
“宁王!你当初是何等的赤诚,对他一片真心相待,却不想被他无情利用。
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你的死活。你若还有一丝血性,就不该咽下这口恶气,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丞相被侍卫强行拖走,可他仍挣扎着,那声音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
依旧声嘶力竭地不断呐喊,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谢景玉听着丞相的诸般辱骂,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此刻他的脸像是寒石雕琢而成,线条冷峻,毫无温度。
只是在丞相跟许墨挑拨时,谢景玉平静的脸上一层青霜悄然凝结,表面冰封,底下却暗流涌动。
许墨微微眯起双眸,好整以暇地瞧着谢景玉细微变化的神情。
一时之间竟猜不准,他到底是在担心皇上心中就此种下怀疑的种子,往后对他失去信任,不再予以重用。
还是在担心自己会像丞相期望的那样对他展开报复。
丞相之事已了结,皇上降旨将梭罗国大殿下遣送回去。
责令使者详明转述他在本朝多所作所为,以呈交梭罗国朝廷,依他国律例自行裁断处置,以全两国邦交之礼。
接下来,自然便是论功行赏。
此次功勋最大当属太傅。为了将丞相的恶行揭露,太傅赔上了满门性命,此等大义之举,实在是悲壮至极。
皇上感其赤诚与忠勇,当即追封太傅为“忠烈昭义护国公”,赐封地千里,荫庇其家族后人三代世袭罔替,以昭其功绩。
许墨款步上前,恭敬行礼谢主隆恩。此刻他心里是有些触动的。
终于给了原主一个交代,为他家人讨了公道,公理昭彰有了结果。不枉自己来到这里走了一遭。
皇上念谢景玉坚守正道,挫权贵、弹恶行,且智勇非凡,堪为群臣表率。
提升其为枢密使,执掌军国机务,参与中枢大政。
皇上如此大幅度的提升谢景玉官职,殿下众臣皆有些诧异。
谢景玉又怎会察觉不到此中的微妙,但是他此刻只能领旨谢恩。
皇上宣布退朝之后,大殿内顿时如潮水退去般热闹。
众臣们三两成群,缓缓向外走去。
不少的官员围拢着谢景玉,一人一句套近乎之词。
“谢大人,老臣在朝堂多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有胆识、有谋略之人,日后朝堂有你掌舵,必是再无奸佞当道。”
“谢大人智勇双全,此番高升,众望所归,我等盼着能在你的引领下,为朝廷多尽绵薄之力。”
谢景玉面对这些殷勤,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疲惫与厌烦。
他的目光追寻着许墨那远去的背影。
在谢景玉的视线里,背影起初还清晰,每一步的远去都似踏在他的心弦之上,引得心弦微微颤动。
许墨就这样渐行渐远,仿若要走出他的世界,消失在远方。
谢景玉的胸口处,突觉一阵憋闷,如重石压顶,连呼吸都吃力。
许墨只觉得这一天漫长而又跌宕起伏。大起大落间将他折腾的很乏累。
身心的双重疲惫如潮水般突然袭来,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要休息。
许墨满脑子只想一头扎进卧榻上睡个昏天暗地。
这一觉昏沉而漫长,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许墨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直至第二日晌午,强烈的饥饿感将他从睡梦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许墨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意识还在混沌的边缘徘徊。
身体下意识地翻身,想要再眯一会醒神。
片刻之后,迷糊的大脑才逐渐开始运转,迟钝地意识到些许异样。
刹那间,许墨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睁大了双眼。
原本慵懒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
待眼睛恢复清明,许墨看到的竟是谢景玉像个鬼魅一样坐在他的榻边。
那副看狗都深情的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