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霖把纪凛凛带去了别墅。
医生替纪凛凛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
是由于悲伤过度,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会忽然昏厥。
等醒来以后,应避免再受刺激。
医生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后,纪凛凛醒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膝盖一个人蜷缩着。
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平日里灵动的双眸此刻却毫无光彩。
空洞又迷茫。
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动也不动。
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好像周围的一切像是回忆的利刃,正一下一下重重地切割着她的心脏。
霍九霖端了个托盘走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从上飞机到现在,你都没吃过东西,先吃点东西。”
纪凛凛像是没听见一样。
她双手抱头,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
好像这样就能躲开残酷的现实。
她害死妈妈,害死无辜的人的现实。
霍九霖抬起手把她的眼泪擦掉。
轻轻哄,“乖,听话。”
女孩子失魂落魄地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痕。
“我不想吃。”
声音也虚弱无力。
霍九霖用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那你告诉我,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给你弄来。”
纪凛凛感觉鼻子越来越酸了。
想吃什么?
想吃妈妈亲手做的冬阴功汤啊。
谁也弄不来。
以后,永远永远,再也吃不到了。
她无助地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
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在身上找了又找。
身上没找到,她又在床上不停地翻找。
霍九霖把那个翡翠佛像吊坠放在她的眼前。
“在这里。”
纪凛凛看到吊坠,立刻从他的掌心接了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屋里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霍九霖循声看去。
是纪凛凛的手机。
回到别墅后,他替她充上电了。
他把手机拿了过来,放在纪凛凛眼前。
“你父亲的电话,要不要接?”
听到是父亲的电话,纪凛凛立马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滑动接听后,放在耳边。
“……爸爸。”
纪高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凛凛,你刚刚晕倒了,现在没事了吧?”
纪凛凛说:“我没事。”
“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纪凛凛捏着手机,这才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
“我也不知道。”
怕爸爸担心,她又赶紧说道:“爸爸你别担心我,我很好。”
听到女儿这么说,纪高海才说,
“现在雨停了,天气也好些了。”
“你妈妈的葬礼,会在今天下午一点在玉佛寺举行。”
“凛凛,你来一趟吧。”
纪凛凛听完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她的眼泪不停地往手机上砸落。
滴在屏幕上,晕开了一大片模糊。
“霍九霖,”她把眼泪抹掉,“我要去我妈妈的葬礼。”
霍九霖起身,“我陪你去。”
纪凛凛快速从床上下来。
穿鞋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
抬头看他:“霍九霖。”
霍九霖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想说什么?”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她却不能不说。
“我要去买避孕药。”
在木屋的时候,他们发生过性行为。
霍九霖说:“不用买那个。”
纪凛凛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霍九霖的声音从发顶传来,“我没有弄进去。”
他答应过他的小绵羊——
在她完成梦想之前,不会让她怀孕。
*
佛寺葬礼持续三天。
整整三天,霍九霖都陪在纪凛凛身边。
三天来,纪凛凛都在极致的悲伤中度过。
虽然悲伤,但也还是在强撑着。
纪高海看着女儿极度悲伤的样子,也不好去询问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还有,他之前说的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
今天是葬礼的最后一天了。
纪高海看着还跪在佛寺大厅双手合十的女儿。
“凛凛。”
纪凛凛抬头看了过来。
“这几天累坏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等下忙完我们一家人到外面吃点东西吧。”
纪凛凛点头,尽显懂事,“嗯。”
葬礼结束后。
纪高海和纪书棠带着纪凛凛去了一家中餐厅。
霍九霖也跟着。
餐厅里。
纪凛凛坐中间。
霍九霖坐在她右边,纪书棠坐她左边。
纪高海则是坐在纪书棠的另一边。
点好菜后,纪高海放下菜单,看向女儿。
“凛凛啊。”
纪凛凛说,“嗯。”
纪高海看向旁边那个暗金色头发,茶褐色眼睛的男人。
眸中疑惑,“这个人,是谁?”
纪凛凛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霍九霖,“他……”
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说,
“最近不是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吗?”
“是他……他送我回来的。”
纪高海根本没得到他想听的答案。
“他之前跟我们说,他跟你已经结婚了,是真的吗?”
纪凛凛被问到语塞,但还是诚实地点了头。
纪高海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纪凛凛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解释这件事。
关于结婚的事情,她也是被通知的那个。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霍九霖忽然开了口:
“也没多久,也就是前一阵的事情,现在告诉你们也不算晚。”
纪高海看着霍九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凛凛啊,你了解他吗?”
“就这么仓促地跟他结婚。”
纪凛凛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爸爸的灵魂拷问。
说实话,她确实一点也不了解霍九霖。
但她会跟他结婚,本来也不是她的意思。
他们以后,应该会分开的吧?
纪高海见女儿一直没有回复,也不敢过分逼问了。
瓦妮去世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沉痛的打击了。
要是他再逼问,搞不好她又会大受刺激。
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吧。”
纪凛凛还没说话,旁边的霍九霖却又先一步开口,
“凛凛的课业很重,得赶回罗马上课。”
“葬礼的事情忙完,我就会带她回罗马。”
纪凛凛闻言,偏头看着霍九霖。
纪高海皱眉:“学业真的有那么忙吗?”
霍九霖说:“凛凛的梦想是要当下一个达芬奇,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