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顶层，闵兴和正站在窗前眺望研究所的方向。直到天光大亮，都没有听到爆炸声。他捶了捶僵直的腰背，蹒跚着走回座位上坐好。
“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低喃的声音被这间办公室隔绝。同样一夜没睡的谢毅眠，此时眼镜被随意丢在桌面，眼睛赤红一片，头发被揉搓得凌乱，再也没有秘书处一把手的体面。
上班时间快到时，他猛地站起，走进休息室用冷水狠搓了一把脸。等重新走出休息室，又恢复成人前那位谢秘书。
“闵老，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闵兴和的办公室里，谢毅眠看着靠坐在椅子里的人，转身就要去柜子里拿药剂。
“不用折腾了，就是昨晚没睡好。”
谢毅眠通过柜子上的玻璃隐晦地打量了一眼对方，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需要找医师调理一下吗？您最近的睡眠质量好像都不太行。”
“老咯，这身子越发不中用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闵兴和抬眼看向谢毅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理清了思绪，谢毅眠感觉他的面相都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闵兴和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摆摆手让人出去。
“那您有需要再叫我。”
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谢毅眠大步走向电梯。下行两层，他回到秘书处，唤了几人过来。
“去查一下昨晚城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任何可疑的事都不要放过。”
如今军部被闵兴和把控，作为他身边的得力助手，谢毅眠的话没有人会质疑。
打开光脑，他看着上面的名字，还是拨过去一个通讯。通讯拨了很久才接通，嘶哑的嗓音挤出一句，“吴谦，季上将是被冤枉的吗。”
对面突然传来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谢毅眠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在军部这样的地方，他不能接受对手是被下作的手段按下去的。
“谢毅眠，你现在这副样子是要装给谁看？闵兴和现在就在你旁边听着吧。”吴谦狠踹了一脚桌子，声音尖锐，“把季上将弄进去还不够，现在还要来看笑话吗？”
“吴谦，冷静点，我身边没人。”
“去你妈的四眼。”对面狠狠啐了一口就挂断了通讯。
“啧。”
谢毅眠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这人接他的通讯不会就是为了骂这一句吧......
连续回拨了三次都被对面挂断，很好，确定了，就是为了骂他的。
谢毅眠只好改为发送图文，好在吴谦没绝情到屏蔽他，也许是没来得及，但，管他的，能联系上就行。
果不其然，看完他发过去的东西，吴谦就回了通讯。谢毅眠坐直身子，扶了扶眼镜，抬起一指矜持地按下接通。
“四眼，这些东西靠谱？”
“我忍你很久了，叫一次是不想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
“你跟着闵兴和那样对季上将，我骂两句怎么了！季上将现在还不知道在作战部受了多少苦！”
听着对面陡然哽咽的声音，谢毅眠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就忍今天。
而被吴谦挂念的季良，此时正跟澜坐在监控室里，看着秦耀明和赵一凡几人审问李天明他们。
“怕是审不出来什么。”
季良看着监控画面里沉默的人，除李天明和梁世昌外，其他人知道的都交代了，但这些信息都是作战部已知的。而自己手上掌握的证据足够了，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装装样子罢了，让那几人紧张的时间长一些，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季良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监控。
“李天明，你还不肯交代吗？”
监察室里，李天明被铐在座位上，闭着眼，对秦耀明的话置若罔闻。秦耀明看他这副架势，嗤笑一声，点开光脑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划动着，身下的椅子翘起两条前腿，正一晃一晃的，配合着他脸上的不屑，多少有点讨人嫌。
“机械头颅？听说你研究了几十年，好像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啊，这真能在人体上实现？不怕还没怎么操作，人就先死了？”瞥了一眼呼吸逐渐加重的人，秦耀明把嘲讽拉到最大，“让你研究这玩意的人，知不知道成品这么丑啊？要是我天天顶着这么丑的脑袋，我可连门都不敢出。”
“臭小子！你懂什么！”李天明猛地睁开眼，瞪视着秦耀明，“一旦成功，后期修复外表简直轻而易举。”
“哦，果然是还没成功啊，你背后的人能不能活着等到你成功啊？”
“休要诅咒大......”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他语气一顿，又怒喝，“要不是星盗意外截获了研究样本，我早就能进入二阶段了！”因为情绪激动，李天明脸色涨红，眼里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另一间监察室里，梁景鑫同样在试图激怒梁世昌，好寻找破绽，可惜这人定力比李天明强一些。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手搭在桌面，俯身凑近了些，“梁茵死前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将死之人，出口的话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的吧。”
眼见着对方垂在扶手的手指微动，梁景鑫略微压低声音，“她说，萨卡南的太阳永不落幕。没想到她这么崇拜大帝啊，人都要死了还要表一下敬意。”
梁世昌眉心很皱，嘴角微动，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但梁景鑫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骂得还挺脏，估计在暗恨梁茵死前还办了蠢事。
“都说作战部行事特殊，我算是见识了。”季良点了点画面中的秦耀明和梁景鑫，嘴角扯出一抹笑，个人风格还挺鲜明。
姜蘅在休息室里等得无聊，发讯息给澜问了纪宴在哪里，就溜溜达达下楼找人，顺便给纪宪明一个定心丸。
医疗间里，温琳正带着人给那帮机械人核验身份，姜蘅进去时，就看到纪宴垂着头坐在一张病床上发呆。他靠近了一些，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顿了顿，抬头看来。
“带你去跟你父亲通个视讯？”
纪宴眼睛闪过红光，从床上跳下来，盯着姜蘅有些语无伦次，“可以吗，我想他了。”
姜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跟我来。”
纪宴眼里的红光更加耀眼，姜蘅忍不住疑惑，这是谁设计的，什么审美啊，怎么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还会冒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