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夜庚新从书房回到卧房,看到九姑又在灯下叹气,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刺绣拿走,有些没好气地道,“把自己关在房里也做不好绣活,还不如去书房陪我呢!”
九姑白了他一眼。
夜庚新立马笑了笑,“你就别为他们操心了,他们一个比一个精,只有他们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吃亏的?这都出去多少天了,若他们真遇上了麻烦,肯定会派人通知我们。他们没消息,说明一切顺利。”
“你倒是通达!”
“不然呢?他们几个,你看哪一个是我们管得住的?”夜庚新拉着她去床上,嘴上继续安慰她,“你就把心放宽吧,他们需要我们时自然会开口,他们不需要我们,我们擅作主张只会被嫌弃。”
九姑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跟他在一起也有好些日子了,她看得再清楚不过,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靠谱!
“早点歇息,明日我还要去早朝。”夜庚新说着话就去放床幔。
九姑脸颊微红,正想着如何找借口今晚拒绝他,突然门外传来郝福的声音,“将军,您歇下了吗?”
夜庚新刚把床幔放下,没好气地扭头冲门外问道,“何事?”
“将军,济州来人了,您快去看看吧!”郝福的声音有些急。
“济州来人?”夜庚新听得有些糊涂。
九姑拉开床幔,起身道,“将军,王爷和王妃他们就是去的济州!快去看看,可是他们出何事了?”
夜庚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开门。
二人跟着郝福到了大门口,看着被文岩和文墨搀扶的老者,夜庚新使劲儿地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国公爷?您、您怎么来了?”
“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闵文骞笑出一脸皱褶。
“快快……里面请!”夜庚新也是欣喜不已,赶忙抬手迎他进府。
文岩蹲下身,将闵文骞背起。
夜庚新愣住,借着大门上的灯笼,他这才发现闵文骞单薄得很是厉害。
“这……”回过神,他赶忙问文墨,“发生何事了?为何国公爷削瘦得如此厉害?还有,王爷和王妃他们不是去济州见国公爷了吗,为何不见他们回来?”
“将军,里面说吧。”文墨干笑。
“快!文岩,快背国公爷进去!”察觉到事情不对后,夜庚新不敢再迟疑了。
郝福将他们引进一处干净的院子里,让文岩把闵文骞背进最大的一间卧房,接着又快速安排丫鬟奴仆过来做事。
夜时珽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文岩和文墨偷偷把卫国公送来将军府,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尉迟凌他们在济州出事了。
知道他们不安,文墨关好房门后,与他们说道,“王爷担心太子和太子妃会对国公爷不利,便让我们先护送国公爷偷偷回京。但王府现在没人,国公爷身子虚得厉害,我们怕照顾不好国公爷,这才想着来打扰将军。”
“来得对!”夜庚新正色地点头,“你们要是把国公爷送别的地方,出了意外可怎办?”
“蒙将军不嫌,老夫感激不尽。”闵文骞靠着床,老脸带着一丝羞愧。
“国公爷说的哪里话!”夜庚新坐到他身侧,拍着他枯瘦的手背,道,“想当年我们同朝共事,国公爷对我照拂良多。游家能封侯,也是国公爷多番向皇上赞美。您的大德人情我们可都记在心上呢!再说了,承王要是皇后娘娘的亲骨肉,那我们两家还是亲家呢,您说是不?”
闵文骞笑道,“是啊,没想到我们还能成亲家!凌儿能娶到舒儿,有将军这样的岳父泰山,老夫是真的欢喜!”
夜庚新也欣慰地笑。
之前他总担心女儿在澜贵妃那里吃亏,现在好了,等承王嫡长子身份水落石出昭告天下,他女儿也不用畏惧澜贵妃刁难了。
多了卫国公这么一个心慈仁厚的外祖父,便是多了一个疼爱她女儿的长辈,他再也不愁女儿会受委屈了!
闵文骞突然看向夜时珽,慈和道,“这位便是大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俊朗不凡啊!”
夜时珽谦虚应道,“国公爷谬赞了。国公爷在朝时文成武就功勋卓绝,受世人敬仰,晚辈还望以后能仰仗您多加指教。”
闵文骞开怀大笑,“哈哈!将军啊,你这几个孩子都教得极好,个顶个的出色啊!”
气氛正欢快,周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文岩去开门,将人引了进来,“周先生,劳烦你为国公爷看看,这一路赶回京城,也不知他身子是否有损?”
夜庚新赶忙起身,扶闵文骞躺下。
周铮上前,细细地为他把脉、检查,再听文岩讲述他之前的遭遇后,说道,“国公爷体内的余毒早已清除,如今只是虚乏厉害,并无性命之忧。只要用心调养数月,便能恢复康健。”
夜庚新说道,“那国公爷就在将军府好好养身,一切都包在夜某身上!”
闵文骞感激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为了能与承王尽早公开相认,不论他们如何安排,他都会配合养好身子。
他女儿没了,如今承王已成亲,他怎么也要看着曾外孙出世才行!
夜庚新随即叮嘱郝福,“国公爷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只有我们知晓,决不能向外泄露半字!”
“将军放心,小的知道如何做。”郝福应道。
文岩和文墨继续留在闵文骞身边守护,夜庚新和九姑回到裕华院时已经三更天了。
“将军,我担心王爷和王妃他们,想回王府安排侍卫去济州。”九姑突然提议。
“将军府没人吗,要你回王府搬人?”夜庚新不满地拿眼神剜着她,“这事你不用担心,天亮我会安排人去!”
九姑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始为他宽衣,“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说还要去早朝吗,赶紧睡会儿。”
“嗯。”
二人上了床。
夜庚新并无睡意,正想着要不要做点别的,门外又突然来人——
“将军,济州城急报!”
夜庚新翻身坐起,这次一点都没迟钝,赶忙去开门。
“什么急报?可是王爷和二公子他们的消息?”
门房侍卫摇着头道,“与王爷和二公子无关,是济州城卫国公府发来丧报,说卫国公薨了!”
“什么?国公爷薨了?”
夜庚新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大半夜来他府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