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
已是中午，明媚的阳光顺着尽头的窗户洒进走廊里，整个空气中荡漾着鲜活的气息。医院里面人们行色匆匆，在高层的特护病房里，一群人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
“手术中”的红灯还在亮着。
颜川续的神情有些急躁，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窗边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旁边的白姨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但是从她不安摆荡的双腿来看，她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路通和苏木在旁边另外一间手术室门口，里面石斛也正在做手术。
花玉珑不在这家医院，她在做了基础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就被直升机火速送到了滨城，在那里，她将接受招摇宫更加审慎地检查和治疗。
倒是……没有看到丁哥和牛哥。
白姨正紧张地搓着裙角，徐岚向白姨身边靠了靠，问道：
“怎么这次喊贺队他们来医院了？白姨你的医术应该比他们要强吧。”
白姨无奈叹了口气：
“上次我弟弟那件事，还没结束。我现在还在监管所政审呢。按照一般规定，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更别说给他们治疗了。是今天凌晨贺队打电话到监管所，说有紧急情况要暂时把我借出来，我才出来的……”
“凌晨？什么时候？”
“凌晨4点左右吧。”
徐岚想了想，凌晨4点左右，他们应该还在烂尾楼里拆家才对。
是林白青发送的消息吗？
“是因为我们的事吗？”
白姨摇了摇头：“不，是别的事情，贺队刚说了开头，什么代理人之类的，然后就接到了电话。当时我们已经和颜姐、路哥汇合了，贺队领着石哥和苏姐，正在去接花玉珑路上。挂了电话后，贺队就立刻让我去感知你的位置，带上几个人他们去找你，他自己叫上了老秦，我们就分开了。”
幸好大家当时都在附近，没酿成什么重大损失。
徐岚表情有些落寞：
但还是牺牲了很多人……如果当时自己能再快一点的话……
话说回来，代理人……什么代理人，需要新洛队在凌晨的时候紧急出动？
现在料壳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代理人的事……
徐岚手机震动起来，上面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来我家玩不？我家的实验台，又大又硬。”
徐岚叹了口气，跟几人暂时告别，随即向着林白青家里走去。
……
从外观看，林白青家里没什么变化，但是林白青显然心情不错，当徐岚在一间明亮的大房间里找到他时，他正哼着小曲，饶有兴趣地拨弄着工具台上的十几根针管。
房间里只有一张惨白的手术床，旁边工具台的针管里都被灌注了不同液体，颜色各异。
看到徐岚进来，林白青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欢迎欢迎！正好，你也来帮我选选，你觉得你是先长出翅膀好呢，还是先长出尾巴好呢？”
徐岚吞了一口唾沫。
“你要干什么？”
林白青笑道：
“我们今天说好的呀！你为了救我，不是答应要做我以后的实验材料吗？”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徐岚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被pUA了，或者说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料壳的交易的？”
林白青眨巴着眼睛：
“因为料壳也是我，而我很了解我自己？”
徐岚想起来昨天的细节：
“对了，为什么，昨天料壳自愿代替你进去了异界裂隙呢？”
“这本来就是交易的一部分。既然料壳选择救我，那么他一定和你已经达成了交易，也就是我需要保证不消灭他。但是，我和他都知道，这个世界不太需要两个林白青存在，那么……让他去另一个世界就好了。放心，他现在身上有恶魔之力和异界怪物的力量，在那边肯定滋润得不得了，这不是连花玉珑的料壳都解决了？”
“昨天这些事，这都在你的计划中吗？”
“花玉珑的出现，有点让我措手不及；还有那个萧牧鹏是个料壳的事情，我也有点意外，其他的，大差不差。”
徐岚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还是想不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烂尾楼，到最后，你什么也没得到啊？”
林白青有点不耐烦，他从旁边扯出来两个凳子，把徐岚按在凳子上，自己坐到了对面：
“问题真多。还是我自己跟你说吧，说完我们就开始做实验。从哪说呢……对了，就从代理人开始说吧……”
又是代理人？
“我之所以关注到这件事，是因为某人给了我一张料壳，想让我去看看这件事。当时丽国和熊国的高层来到我们景国，其中一个议题就是这个代理人的事。在丽国和熊国观察到了许多人失去了个性，和我们长离市的情况类似，在卧底调查过程中，他们发现这些人的个性被做成了料壳，并且这些料壳全部送进去了异界。”
“把料壳送进去了异界？异界需要料壳干什么？”
“我也好奇，然后我就自己去异界调查了一下，发现那里那些料壳居然在异界建设了数个城镇，每个城镇都有一个往返异界和我们世界的代理人，负责异界的城邦建设和制作新的料壳。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些我们长离市的人也在异界，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到了那栋烂尾楼。在告知某人后，某人说要召集人手，端掉这个地方，我倒觉得，那里还有些研究的价值。”
“什么价值？”
“我就是很好奇，为什么要把我们世界人的料壳送到异界？我想搞清楚这件事。另外我想知道剥夺个性这个能力的原理，第三……我也确实想把我体内那些怪物和恶魔的力量剥离出去……”
徐岚大无语：“如果你想剥离，那么你为什么当时要让自己做实验材料放进去呢？”
林白青……望着徐岚。
又是那个表情，又是那个一脸幽怨的表情。
这一点上他和料壳还真是如出一辙。
“我没别的选择啊。当时又没有人自愿做我的实验材料。而且，我在地狱四层的研究有了瓶颈，那里有种族歧视你知道吗？对非恶魔裔非常排斥！又没有什么恶魔愿意当我的引荐人，我为了尽快推进研究，只能委屈自己了。不过地狱里面的事情后来又有了点变化……这个恶魔之力就很鸡肋，虽然没太大的影响吧，就是睡觉的时候，它刺挠……”
“刺挠……”
“对，就是一直挑着你神经的那种刺挠，让我老是做噩梦！我就想着搞清楚料壳的原理，把这个属性从我身上剥除出去，目前来看，还不赖。”
林白青悠悠晃着腿：
“现在，有了一个自愿的实验材料，那个烦人的属性也被剥除了，长离市代理人的事也告一段落……多好。”
徐岚苦笑。
自愿的实验材料……
林白青眼神又兴奋起来：
“哦，对了，关于那个萧牧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他就是长离人，还是一个渐冻人，晚期，因为这个病，他妻离子散，只有母亲照顾他。我猜，他应该是长离市的第一个料壳，之所以愿意成为料壳，就是因为本体已经无法行动了，所以想要把自己的意识都放在料壳里。但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持有的他的料壳。不过如果我猜的话……”
林白青神秘的笑道：“应该是异界里面出了什么事。当然，我们的世界也不太平。”
林白青看着徐岚沉默数秒，然后声音欢快起来：
“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守护者！快，翅膀还是尾巴，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