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厉害。”沈璃重新上了榻,由衷道。
她知道莹儿会找各种理由回来,但只要她走两天就足够了,等顾长安上了朝她自己并不担心监视。
“市井间的雕虫小技,让夫人见笑了。”顾长安只惭愧的摇着头。
沈璃打开那锦囊,里面是一张锦布,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名字,这是一份名单。
足足几十人,她虽然不认识这些名字都是什么人,但有经验,和上一世一样的手段。
她回忆了下只剩下不屑了,抬头才发现顾长安在专注着手里的书,仿佛对她手里是什么全然不在意一样。
“夫君不好奇?”沈璃问。
“好奇。”顾长安简短的回答:“但那是给阿璃你的,你可以不说。”
“我和你哪里分得那样清楚。”沈璃向前一递:“看看吧,你应该熟悉。”
顾长安伸手接过,看着淡然,实则眼里的喜色已然压制不住了。
沈璃失笑,这男人的小心思啊,也实在是可爱。
“都是些各地主管税收的主官,如今看来应该都是弈王一党。”顾长安扫了一眼便有了定论。
“监察虽然是御史台的事,但此次监察税收,归根结底还是户部定去哪查。”沈璃喝着茶:
“如今第一批已经下去了,就会有第二第三批,如果都按照名单上下放御史,弈王在京都外的势力要被连根拔起了。”
“正是。”顾长安第二遍看名单就仔细了起来,又道:“够狠的。”
“那夫君准备如何做?”沈璃问。
“阿璃说如何便如何,如果阿璃交给我,我大概会按照他说的做。”顾长安放下那绢布。
这个指令太过明确,不如果他不做或者是反查太子的人,必然要被太子怀疑用心。
说白了,这算得上是李恒的试探。
而如果此刻站在李恒的对立面就太不明智了。
“阿璃你觉得呢?”他见阿璃不说话只是看他,心里不由得有点慌,还是问问的好。
“夫君的办法自是最好的办法。”沈璃看着他太严肃了,便想着逗逗他。
“阿璃。”顾长安又好气又好笑。
沈璃再想说话便被打断了,门口的芍药进来道:“小姐,大人,弈王妃到,说是来探望大人的。”
“来得还真快啊。”沈璃轻笑。
顾长安则是一脸恳切的看她:“有劳夫人了。”
“放心,这次我去,夫君歇息。”沈璃这次答应了,她不紧不慢的下榻整理仪容,带着芍药往花厅去。
“小姐,她不会来找我们报复的吧?如果她送吃的您可一定不要别吃。”芍药低声嘱咐着。
她可还记得小姐把人就那么扔下水的场景,宫里人再来的晚一些人就要淹死在池子里了。
如今夏诗音再来她便觉得对方是不怀好意,很可能是来报复的。
沈璃闻言轻笑,见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得调侃:“这件事你告诉多少人啊?”
“小姐冤枉啊,我可是连连翘姐姐都没说的,我们在宫里的事我都没说。”芍药说到这也有些苦恼:“就是这憋着有些难受。”
“回头奖你。”沈璃好笑道。
夏诗音在东花厅甚至有些坐不住,花厅中摆的都是礼物,但她一个送礼的此时又紧张又愤怒。
紧张是担心沈璃不帮忙,愤怒是她居然还要找沈璃帮忙!
“见过王妃。”沈璃走进来便要行礼。
“妹妹不必拘礼,这里不像是宫里规矩森严,你我姐妹便不要行这些虚礼了。”夏诗音连忙将沈璃扶住,不让行礼。
这样拉近关系的同时她还能解释一下在宫里让沈璃行礼的事。
丫鬟们都有些奇怪,唯独芍药见不怪不怪,这一定是有事要求她们家小姐,连那笑都和上次在宫里一模一样。
“都下去吧,我和王妃说些体己话。”沈璃自然知道她要说话,当下便打发了人。
芍药于是更加熟悉,这次并没有什么顾虑,带着其他人就走了。
她完全不担心自家小姐吃亏,借给夏诗音几个胆子恐怕她也不敢动手。
“妹妹,顾大人可好了些?”夏诗音挤出一个笑容问,也难得竟然不僵硬。
沈璃也当无事发生过,平和道:“好多了,多谢王妃挂念。”
“哪是我在挂念,是王爷心心念念着顾大人的伤,只是寿宴在即宫中事忙走不开,这才让我来的。”
沈璃哪里不知道她此来何事,听着便也应付着了,并不多言。
“这些是王爷的一点心意,补品还在其次,要紧的是这几卷绝版古籍。”夏诗音打开一个盒子介绍道:“其中一卷医书和一本碑帖最为难得。”
沈璃听到古籍虽然表情仍然很淡,但心已经跟着去了,这弈王究竟藏了多少好东西啊。
“王爷客气了,家夫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当。”
“妹妹哪里话,上次你帮了王爷,王爷还没谢你呢,这些都是送你的。”夏诗音说着拿过一个布包袱道:“这个才是王爷给大人的。”
她走上前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将包袱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乌光沉沉的什物,明明是纯黑之色但却仿佛闪着宝光一般。
沈璃眯了下眼睛,她认得这东西。
上一世弈王被逼得谋反,从封地一路杀向京都,几十次深陷重围而安然无恙,当时民间一度民心所向,说弈王刀枪不入乃是真命天子。
等受俘入京之后才发现他中衣外穿了一件乌光宝衣,能挡刀剑,想来就是眼前这一件了。
“此乃乌蚕宝衣,穿上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王爷将之送给大人。”夏诗音说着都在肉疼:“顾大人社稷之臣,不可再涉险境了。”
沈璃伸手摸了下,很凉很滑,只是看看就知道是宝物。
弈王的手笔是真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