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将小石头带上了马车，给她披上衣服，马车后面就那么明晃晃的绑了五个人，引得路人纷纷观瞧。
不少人认出了癞三，都在纳闷是什么人这敢把他绑了而且还打得这么惨。
沈璃上辈子在牢里听小石头说过，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给捕快抽成的，捕快接到报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总之闹不出人命来，在官府看来也无伤大雅，毕竟这些偷儿根本打不绝。
到了府衙门前便有官差过来，但马峥按照沈璃的交代直接要求见府尹，并且对着那差役亮出了手里的身份文牒。
那差役原也是收过好处的，本想帮着癞三，结果就看到京师三营的人，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还是个六品的百户。
当官的惹不起，京师的就更惹不起了，何况马峥说的还是他主子想见府尹。
要知道府尹也才四品官职，车里坐着那位说不定就比府尹官大。
“李哥，是我，癞三啊。”癞三给那差役使眼色。
“别胡乱叫，谁认得你是谁。”那差役怒斥一声，对马峥赔着笑脸道：“您进二堂稍候，小的这就给您通传。”
癞三傻眼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等沈璃下车的时候癞三连连磕头，但沈璃并不给他眼神，只拉着小石头的手向府衙走。
府尹见到三大营来人立刻迎了出来。
沈璃自始至终没有表露身份，但府尹也是不敢怠慢，当即命人将癞三等人收押。
“府尹大人当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沈璃赞赏的说了声又忽然有些顾虑：“但他们几个不会再出来祸害人了吧？”
府尹当即明白了，道：“请这位夫人放心，本官自当秉公处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罪大恶极，是啊，是啊。”沈璃似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而后微笑，告辞。
府尹将沈璃送走便用袖子擦了擦汗，心说这是哪位威势这么足啊。
“去查，最近可是有大人物的动向经过？”府尹吩咐。
“是。”
“另外那几个无赖就不用出来了，你们看着办。”
“是，老爷。”捕快应声而去。
————
沈璃将小石头带到附近客栈，叫店家准备热水后给她洗了个澡又换了身浅绿色的夹袄，除了皮肤有些粗糙暗黄之外，还是个十分耐看的小姑娘。
“太瘦了，多吃点。”沈璃给她夹菜，眼里满满的心疼。
上一世在牢里，小石头虽然是妹妹但没少照顾她，她记得小石头这个时间尚没有被卖到京都而是在河间。
她是后来被癞三卖给一个老男人的，老男人烂赌将她买回去也是非打即骂，后来钱花输光了便带着她到京城，逼着她继续偷东西，也因此被抓进了顺天府的监狱。
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如今一切还来得及。
小石头见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也顾不得其他了，低着头便是狼吞虎咽。
“慢一点，多着呢。”沈璃轻声说着，尽量给她夹一些好消化的青菜。
连翘和芍药在一旁十分不解，小姐的确是平易近人，对待下人很是照拂，但也没见过这样子，这倒像是在照顾亲妹妹了。
小石头连连点着头，但未必放缓多少，于是沈璃见她吃的差不多便让人将桌子收了。
看着小石头可怜巴巴的眼睛，她解释：“第一顿不能吃太多，容易撑坏了，不急，以后吃什么都有。”
“神仙姐姐，你是要我做什么事吗？有你这顿饱饭，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小石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反此前战战兢兢的样子，说得十分坚决。
“你还小，在我府上先领个差事，等长大了你想做什么由你选。”沈璃道。
小石头疑惑：“真的只是做丫头？”
“不然呢？”沈璃捏着她的脸笑道：“让你去偷玉玺？”
小石头看着她自然而然的贴近，不由得低下了头，但很快又仗着胆子问：“那为什么你选我？”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我们上辈子见过，你像我妹妹。”沈璃看着她说着。
真好，她把她救回来了，未来就带在身边，再不让她吃苦。
不止是小石头，她还要把一个个姐妹都找回来，有福同享。
“我也觉得姐姐亲切……是不是不能这样说……”小石头说了才反应过来身份有别。
“亲切就好，以后就叫姐姐，只是你这名字你喜欢吗？”沈璃问。
她记得小石头后面是给自己改了名字的，上一世见面的时候用的便是新的名字。
“这是他们乱叫的，我想叫雨蝶。”小石头眼里有希冀：“可以吗？”
“好听啊。”沈璃说着还看向连翘两人：“你们觉得呢？”
两人都点头夸着，逐渐将雨蝶夸得笑了起来。
“小姐，我给你磕头吧，以后我都听你的，死了也是你的人。”雨蝶站起来就要跪。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就别见外了。”沈璃将人拦住又嘱咐：“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跪，有姐姐撑着，谁咱都不怕。”
雨蝶点头的时候眼里含泪。
当晚在客栈的套房中是雨蝶睡的外间，两人晚上还能说说话。
说实话沈璃很怀念当初一起睡大通铺的日子，不过现在要让雨蝶过来，恐怕要给孩子吓着。
找到人的第二天沈璃对河间府便不再留恋了，在酒楼大吃了一顿之后又捎上些点心便出城向着军队追去。
她的马车足够大，从以前的三个人座也变成了四个人。
沈璃看书，连翘在旁随时准备侍奉，雨蝶则是被芍药带着翻花绳。
“雨蝶真聪明，一学就会。”芍药越看这姑娘越顺眼，夸了句又问：“小姐，您让她学点什么吗？”
“那就要看她想学什么了？”沈璃被打断看书也显得尤其有耐心，若是旁人必定早就不高兴了。
“我想学武。”雨蝶小心翼翼又一脸向往道：“学会了就没人能欺负。”
芍药当即就笑了：“学别的我还真教不了你，这个容易，以后你就跟着我练，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我作证，是实话。”沈璃笑着道。
芍药不仅仅是手下实力硬，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暴烈，一般人甚至不敢近前，别说欺负了。
连翘也在一旁笑。
“谢谢芍药姐姐。”雨蝶喜出望外，是万万没想到短短一日的时间，自己想要的温饱、不挨打和学武就都实现了。
这不是神仙显灵是什么。
芍药一直做最小的，如今被叫姐姐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当下许诺一定照顾好她。
“小姐，我们这是回府吗？”雨蝶见出了城不由得有些疑惑。
“是，我们家在京都，不在这河间府，不急啊。”沈璃怕她担心，便出言安抚。
“我不急，跟着小姐，去哪都好。”雨蝶已经认了，无论小姐是什么人，想让她做什么事她都会去做。
她当日晚间便到了军营，看着这么多兵老爷在眼前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吃吧，这是军队伙食，大锅饭也很香。”沈璃对雨蝶道。
因为已经春天了，吃饭也就不进帐篷而是在外面吃了。
“璃……”李睿一声‘丫头’憋了回去，但又不想叫姐姐便直接说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了几顿饭便无事可做了，倒是殿下怎得也这样早？”沈璃打趣：“没去那勾栏瓦舍转转？”
“昨晚去过了，只是姑娘没什么特色，倒是琴弹得好。”李睿走了过来才看到沈璃这边多了个人，只是吃东西不知道行礼。
“你这身边何时多了个丫头？”他纳闷问。
从沈璃住进总兵府他就注意过了，似是没见过这丫头。
“昨日街上看见的，觉着可怜就带回来了，尚且不知礼数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沈璃说着告罪的话，但坐在那就没站起来过，十分随意。
雨蝶听出来来人是个大人物，放下碗便要跪。
“殿下不会怪你的，吃东西吧。”沈璃将人拉住了。
李睿也是笑着道：“这姑娘倒是朴实，不见怪不见怪，只是总不能叫我看着你们吃吧。”
沈璃示意连翘再去端一碗过来。
李睿便坐在沈璃不远处，见她动筷子自己也动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过几日便到了京都了，你此次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李睿吃饭的间隙问：“我可以帮你争取的。”
“深宅妇人实在没什么所求，殿下呢？”沈璃直视他，认真问：“殿下想要什么？”
“闲散之人，也别无所求，只让我继续做这闲云野鹤便好。”李睿轻松答。
沈璃眉宇间有淡淡疑惑出现。
他是真的不想夺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