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您有没有派技术人员去锁定对方地址及账号?”
他眼神诚恳,言辞恳切:“这件事情要越快越好,一旦对方销号跑路,再想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方是个老手,已经这么做了。”
顾洄怅然叹气:“那只能后续找平台封禁相关内容,否则,一旦这些信息传播开来,对众星和傅氏将会是巨大的打击。”
傅崇淡淡一笑:“你说的对。”
顾洄今晚的表现堪称天衣无缝,不过傅崇纵横商场多年,当然不会被他寥寥几句话迷惑。
论这件事的最大既得利益者,顾洄当之无愧。
他嫌疑最大。
两家公司名誉虽然有所损失,但是,透过这件事,试探到了楚令秋的态度,和他预料中相差无几,同时断了阿深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楚楚那么在乎楚令秋,对他们俩的感情肯定也会重新去考量...简直一箭双雕。
这步棋凶险,背后的好处却大。
最起码,阿深不会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这么一看,他还得感谢背后操纵之人,无意间给他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
寥寥瞬间心头思绪百转千回。
傅崇心情舒畅不少,指着他手中的书:“在看什么书?这么有雅兴。”
顾洄把书合上,举起来给他看了眼封面,无奈道:“哪里是什么雅兴,只是躺着太无聊,正好书柜有书,我就随便抽了一本来看。”
“是纪德的《窄门》。”
“窄门...”傅崇喃喃,把这两个字放在齿间咀嚼一番,“这本书很耳熟,讲的是表姐弟之间的禁忌故事?”
“是的。当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里面有些观点很特别,我觉得作者说得很有意思。”
“说来听听。”
顾洄笑:“纪德说‘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走的人很多,窄门和狭道通向永生,不过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你觉得这句话有意思在哪?”
顾洄手指无意识摩挲书页,沉吟片刻才说:
“我觉得这段话可能是阿莉莎和杰罗姆悲剧的根源所在,通向永生的门是窄门,路也是窄的,这或许...意味着只有一个人能通过,两个人根本走不通。”
“禁忌的感情很刺激,但太过狭隘,会让周围的人都很痛苦。”
他低声道:“人还是要走宽门,宽门宽路,适合普罗大众。”
傅崇眼露思索,面色沉静复杂。
“董事长,您觉得呢?”
顾洄把书放进他手中。
薄薄窄窄的一本书,看厚度,目测只有几万字。
白色的书封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像是被人用黑色水笔随意画上,线条凌乱,宛若禁忌的符咒。
看久了,总感觉视线模糊,一横一竖两条线幻化出重影,层层叠叠,最终叠成一个坚固的牢笼。
傅崇用力捏紧这本书,“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顾洄面色不变,笑着点头。
“这本书...”本来是想还给他,傅崇犹豫了下,还是放进大衣口袋,“你的说法很有趣,我拿回去看一看。”
“您随意。”
傅崇走后,顾洄盯着那道紧闭房门看了很久,诺大的病房只剩下他的呼吸声,愈发显得寂静压抑。
傅崇和傅行深两人赶在小年这天的晚上回到别墅。
他们并不是一同回来,傅崇下飞机后去了一趟傅氏,傅行深先他一步回家。
车停在前院外两百米处,他让司机停下,拎了大衣外套,下车,手上没夹烟,大衣挂在肘弯,视线漫不经心扫过两旁。
马路两旁的路灯挂上了红灯笼,张灯结彩,别墅庭前的灯上也挂了,门上贴了春联,看字迹应当是楚楚自己写的,底下还额外画了两只卡通小鸭子。
傅行深按下指纹,推开那扇贴了福字的镂空雕花大门,迈步进去,步伐静悄悄地,绕到后花园。
楚楚在那里等他。
月影西移。
楚归梵百无聊赖地点烟花玩。
上次放烟花的时候还是在八月,港城天台,父亲忌日,她生日那天,傅行深站在她身边,用手中香烟为她点燃一根仙女棒。
还允了她一个愿望,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做不做数。
“楚楚。”
手中烟花再度亮起的一瞬间,楚归梵听见熟悉的低沉男声。
“傅行深!”
楚归梵猛地回头,那道好久不见的人影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天色昏暗,花园里安装的地灯不够亮,借着别墅透来的光她才看清男人的脸。
“过来。”
很轻的声音,可开口的刹那,总感觉缭绕在耳边,像极了从前夜晚时分,他咬着她的耳垂说话,沙哑而缓慢。
楚归梵触到他漆黑的眸,静默灼热,深深凝视她。
他张开双臂。
楚归梵握住手中还在燃烧的仙女棒,小跑几步一头扎进他怀里。
时隔一个月,紧紧相拥。
鼻尖盈满他身上熟悉又充满安全感的气息,她深呼吸,眼泪差点落下来。
好久没见她这样对他撒娇。
头顶的声音还是那样轻佻蔫坏,磁性如初:“是不是想我了?”
楚归梵抓着他胸口衣服,轻轻点头。
她踮起脚去亲他。
傅行深圈住她的腰,往他怀里挤,扣住她的后脑勺张嘴吻了下去。
暗沉沉的夜空焰火漫天,凛冬凉风卷起两人衣角,翻飞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进去容易惹人怀疑,楚归梵先进的门,傅行深在外面等了十分钟,才从正门进去。
客厅电视机正在放综艺,热热闹闹的。
王嫂在厨房拌饺子馅,楚归梵正在和面,楚令秋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大门吱呀一声,混着外头吹来的冷风,傅行深出现在客厅三人的视线里。
楚令秋惊讶的坐直身体:“阿深?!”
“楚姨新年好。”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楚楚坐在餐桌前,手上全是面粉,清泠泠的瞳仁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害羞地挪开,耳珠还是红的。
“我爸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就没让我说。”
“你爸爸没回来吗?”
楚令秋往他身后看了眼。
“他还在路上。”
傅行深把大衣外套挂在衣架上,车钥匙往柜子上一扔,卷起衬衫,露出小臂,洗过手擦干,走到餐桌前,微一挑眉:
“我来帮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