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十一在驿馆门头上边坐着,没等到师父,倒是看见她娘跟奶娘了。
“娘亲,你怎么来啦?”念十一欣喜地跳下来。
“野丫头,这么高,当心摔咯。”奶娘惊呼一声。
念十一朝奶娘吐吐舌头,上前挽着她娘秦舒。
“你还问我,这都回天青城一天了,也不知道给我带个信,要不是你爹回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娘亲,我这次回来是跟师父办事的。”
念顾之已将念十一解除封印,灵力大增的事跟秦舒讲了,也说了他们此次下山的目的,秦舒实在放心不下。
虽然她知道她来看十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就是想过来叮嘱一声,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过来看她一眼。
“娘知道,就是家里正好做了卤子肉,给你带点过来。”秦舒拍拍念十一的手,
“这里离家也近,本来我每日饭后也要出来走几步。”
正说着,固心回来了。
“师父!”念十一一下蹦起来。
“这一趟,辛苦道长了。”秦舒见礼。
“娘亲别担心,我现在长本事了。”
固心自是知道秦舒的忧心,“放心。”
秦舒知道他们还有正事,看了眼念十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娘就先回去了。”
念十一跟固心目送了秦舒,转回驿馆,招呼大家吃了晚饭。
稍事休整后,固心将大家集合在一起,汇总各自的线索。
“柳浮,你先说。”
“是,师父,我跟刘师弟去调查的这位女子,名为官季儿,是城南绣坊的画师,年方二十,是前镇西将军副将的女儿。
官将军因跟与西蛮有财货交易,以叛国罪问斩,她也被打入贱籍,卖给大户当贱奴,后又因家主往南部迁徙,嫌路上带着她麻烦,路过天青城时,便又将她转卖给染坊,坊主看她画工了得,就命她作了画师。”
“她何时失踪?”
“应是有好几日了,她平日就关在院子里画花样子,也不与人接触,具体时间坊里说不上,直到有人前日去找她拿花样子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
“依你们看,可与这魔患有关?”
“现在还不好说。只是我问坊主为何关她,坊主说他还想锁着她呢,她时不时就发疯打人,说她爹是被冤枉的,欺负过她的人她都记下了,她迟早化为厉鬼恶魔回来索命。”
“这样的人还能当画师?”念十一略微有点惊讶。
“我们也这么问的,但坊里人说,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正常的,而且她也不想发疯,因此两年前还开始修仙。”
“修仙?”念十一、黎仙儿对视一眼,黎仙儿说:”我们查的那杜管事也修仙。“
“不急,柳浮你继续说。”固心抬了抬手,倒了杯茶,并示意众弟子都喝口茶。
“我们问及这个官季儿前日可有什么异常,在她隔壁院子的人说,因她有病,单独关着,她们也不清楚。
但前几日夜间,似乎听见隔壁院里有动静,不过也当是官季儿发疯摔东西,并未在意。”
“我们去她住处看过,屋内还好,屋外小空地上有些东西打翻了,不知是否为打斗所致。因为她是被关在院内的,不知她是怎么出去的。”
固心朝柳浮点点头,又看向黎仙儿,“你们这边呢?”
“这杜管事每日要去巡铺,杜管事前日去过的地方,我们三人今天都走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我们推断他应该是从最后巡查的绸缎铺回钱庄的路上失踪的。”
“他也是修仙之人,而且修为应该不低,说是对明年的天门之试很有把握。”
“为防止明年失败,他还在吃修仙保身的药,以备七年后可以再试。”
“只是他这药从何而来,我们今天还没有查清楚。”
黎仙儿一口气把今天的调查都说了。
固心点点头,又倒了杯茶,“无为,你这边呢?”
“我们去调查的这个人叫朱杰,来报案的人说是个逃犯。”无为从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走过来坐在桌旁。
“逃犯?”念十一,小九几个都有点惊讶。
无为点点头,“我们第一反应也是逃犯失踪竟然还有人来报官。后来调查发现,他之前确实被通缉过,但他所在暗杀组织的几个主谋,十年前已被抓获。”
“供认时交代朱杰与其他几人从组织逃走过几次,每回被抓回去后就又关了起来,其实并未参与过杀人越货。”
“官府经过调查发现确实如此,便将他的通缉令给撤了,但因朱杰这十年来都在逃亡中,撤销通缉这事一般官府也不会专门公告,想来朱杰本人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那来报案的人知道吗?”念十一问。
“应该也不知道。”
“那他怎么敢的?”念十一这就觉得奇怪了。
“来人用了化名,她只说她家相公失踪了,已经三天未归。”
“朱杰的真实身份,是我们今日去找她询问详情时,她才告诉我们的。”
“她开始还支支吾吾,不提朱杰身份,只说与暗杀组织有旧仇,担心是他们过来寻仇。”
“因的确有寻仇可能,我跟师弟还跑了趟府衙,查阅了当年的记录,折回去后告诉她当年那组织已被抓了,还有几人的通缉撤了,她这才全盘托出。”
“朱杰此人也修仙,但他修仙并不是为了登天门,而是为了自保。”
“他娘子说朱杰常说他自己为世间不容,自幼就被暗杀组织捉去,当杀人的刀那么训练着。”
“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也是见不得光的人,因为没有正式身份,也不得在城里入籍跟娘子成亲,还整日里躲在内宅靠她摆摊卖点绣品养活。”
“朱杰这几年来一直郁郁寡欢,经常好几天不吃饭也不说话,若不是他修仙有灵气护住身体,她好多次都怕他就这么去了。”
“就在大约一月前,朱杰竟然自杀,伤在腹部,好容易救回来了。这养了一个月,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了,结果前几天她收了摊子回家,竟然没看见人,找了两日没见人,就去报了官。”
“我们问她朱杰有没有可能离家出走,她说朱杰虽然十年来郁郁寡欢,但是从没想过离开,倒是叫她走过几次。朱杰讲虽然是救过她,但她也不能这么跟着他。”
“朱杰重伤初愈,就算在院里多走两步都会喘,应是走不远的。”
“况且,这次朱杰失踪,家里没有少任何东西,朱杰也没有留下任何字。上月朱杰自杀也是给她写了许多字的。“
固心倒了杯茶,叫了一声:“孟寻。”
今日下山的九位弟子中,孟寻跟黎仙儿一样,都是掌门白仪的弟子,其他七位都是在固心门下的。孟寻与黎仙儿同岁,比黎仙儿只小月份,但他天赋比较寻常,前些年到达真元中阶后,就再无长进。
孟寻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武功、术法上也都很寻常,为人也是谨小慎微,不过他在论道方面倒很是出众。
“师叔,我跟李师弟去查的是个铸剑师,名叫段长秋。”
念十一看了眼师父,之前大家传阅卷宗时,她就看见了段长秋,诧异了好一阵。
师父跟他应是相熟的,观里有好些剑都是这位长秋师傅所铸。她本以为师父会亲自去查段长秋的事,但却交给了孟寻师兄他们,那……难道是师父手上的两个案子更棘手一些?
“段长秋是独居,他的铺子现在也是关了。”孟寻说道。
“他的失踪也不是有人寻他,而是有人来告他收了钱跑路,衙卫找过去时,才知他大概是失踪了。”
“我们询问了他的邻居和集市上的街坊,都对他的事情不太清楚。”
“我们不得已,也只能擅作主张,去他铺子里和家里寻找线索。“
“铺子里还有很多未铸完的剑,而且根据那几个去报案人的说法,他多年来信誉是极好的,他们才先付了全部的钱,这次他直接关铺子失踪,他们也很意外。”
“街坊们说段师傅平时虽然话不太多,但对大家都极为和善,不是那种不守信用之人。”
“我们去他家里时,外面石台上晒了干花,应是要泡茶用的,还未收。”
“院里也有晾晒的衣物未收。”
“他的屋子就一间正房一间卧房,我们发现两间屋子的墙上,全部挂满了女子的画像,应该是同一个人。”
“他还有几大堆的手记,大多是些跟他所铸的剑有关。因数量实在太多,我们没有全部看完,但看得出他对剑是特别痴情和热衷,每一把剑都注入了大量心血去打造。即使是帮旁人所铸,卖出去的剑,也都起了名字。”
“最为关键的是,有一本铸剑手记他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盒子里还个发簪和一张纸,我们带了回来。”
孟寻说着将纸掏出来放在桌上,只见上面写着:
心之所铸,空成恨;
碧落黄泉,岂成非。
“我跟师弟都觉得,他应当是有特别大的遗憾在这把剑里,也和画上那个女子有关。”
“今日所探的种种迹象,我们推断段长秋是突然消失的。”
“嗯,那基本就对上了……”固心确定地点了点头。
“师父……”几位弟子感觉出师父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唤了一声。
“待你们听完我今日所探,也就明了了。”
固心还未开始说明,就有城主府的府卫来了。
“二小姐,城主让我来通知你们,刚刚又有二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