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丈夫要带着她一起去天京见老爷子的时候,王秀梅既开心又害怕。以前在村子里见到县长去村里普查的时候,她见了都害怕。去天京更把她吓的坐立不安。
“天祥,我去了,万一父亲不高兴该怎么办?”
一路上,王秀梅都在问陈天翔这个问题。
“我都说了不想去,你们非要带着我和大妈妈一起,又不好吃,也不好玩。你看给大妈妈吓的。”小艾娃坐在王秀梅怀里,两只小手捧着她的脸,眨着大眼睛。“大妈妈不怕,爷爷要是敢凶你,我就给母亲打电话叫人。”小艾娃虽然小了点儿!但是对待亲情,她非常上心。生怕身边的亲人受到伤害。
“宝贝儿啊!爷爷是爸爸的爸爸,他很好的,对你也会很好的,你有什么愿望就跟爷爷说,他一定会满足你的。”陈天翔现在有些后悔带着小艾娃去了。他真怕小丫头说点什么虎狼之词,到时候再把老爷子气个好歹。
陈天翔许诺了不知道多少好处,小艾娃才同意不说她爷爷的坏话。
陈兵始终一言不发,他在幻想着跟爷爷奶奶见面的场景。心里的激动一直无法平息。
晚上七点多的航班,一直到九点才安全着陆。天京国际机场,陈天翔夫妇带着一双儿女走出了出站口。外面啊接机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有两个青年格外显眼。两个青年都穿着一身中山装,站的笔直,胸前端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陈天翔三个字。
“爸爸,爸爸!你看,那有你的牌位!”陈艾娃高兴的指着那两个中山装青年。
“噗…!”
周围的人有些忍不住笑了出声,有的捂着嘴,尽量让自己笑的发不出声音。
“闺女,从现在开始,你要答应爸爸!别再说话了好吗?”
“为什么?”陈艾娃认真的看着爸爸。
“呃…”陈天翔无语,右眼皮又跳了几下。
经过跟两个中山装青年确认了身份,二人非常热情的接过了几人的行李箱,带着一家四口上了一辆商务车。
路上。陈天翔跟其中一位青年询问起了老爷子的状况,毕竟六十多岁了,他还是很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
“老爷子最近染上了风寒,有些发烧,不过听说你们要来。高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就是,奶奶经常念叨您,总是埋怨老爷子。”青年脸上满是对陈焕宗妻子的尊重。
“娘…!”陈天翔回忆起了那个女人。从他记事起,只要犯了错误,都是那个女人把他护在身后。在他离家出走的头一天,母亲见拦不住他,哭的撕心裂肺。陈天奇当初就像王大胖跟陈兵一样,哥哥去哪他去哪!不过他可没有王大胖那么猛,他是习文的,打打杀杀他一窍不通,一直都是被欺负了就回家找哥哥。所以对陈天翔特别依赖。跟着陈天翔到了江城,就一直安顿在那里,娶妻生子。哥哥不回天京,他绝对不会回去,这次有些突然,翔天集团需要有人看守,不然他也会带着陈子梦回去。
陈天翔想起了以前的一幕幕,不由得伤感了起来。
王秀梅伸手握住了陈天翔,对着他微微一笑。
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人总是要往后看的。
车子挂着军牌,司机知道老爷子见孙心切,一路闯了不少红灯。不过那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闯的。一路开到了天京的二环中心的一个军区大院里才停下。
“我们到了!”停稳商务车,司机麻利的下车去后备箱拿几人的行李。
一座别墅门口,一群人在那东张西望的。尤其是那位老妇,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戴着一副花镜。她见到停在门口的商务车时,眼睛就没离开过。
“翔儿!”老妇看见下车的陈天翔,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刻在她骨子的人,化成了灰她都会认得。
“娘…!”陈天翔听到熟悉的声音看了过去,那满头的银发,每一根都犹如插在了他的心上,是那样的疼。
“噗通!”陈天翔双膝跪地,对着老妇人不住的磕头。
“嘭嘭嘭…!”
“翔儿!我的儿啊!”老妇人小跑的来到了陈天翔身前,一把搂住了儿子的脑袋。陈天翔也紧紧抱住了母亲的腰身。母子就那样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噗通!”
“噗通!”
“我也噗通!”陈艾娃看见王秀梅和陈兵齐齐跪在地上,她也有模有样的挨着哥哥跪了下来。嘴里还嘟囔一句。
“哎呀…!你这老婆子,孩子回来,你不该高兴吗?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一个老人走了过来。别看年纪大了,但是站在那里,犹如一棵青松一样。身姿挺拔,正气凛然,坚毅的眼神犹如星光闪烁。这个老人就是陈焕宗,陈天翔的亲生父亲。华夏军部最高指挥官。
陈天翔和母亲就像是听不到一样,抱着母亲哭的像个三岁孩子。
“爷…爷爷好!”陈兵见老人一双鹰眼注视着他,他感觉父亲跟老人的长相有七分相似,试探性的招呼了一声。
一生要强的陈焕宗,听到那一声爷爷,浑身一震。伸出颤抖的手亦步亦趋的走向了陈兵。
“爷爷!”陈兵用双膝往前蹭了蹭,也伸出手跟老爷子握在了一起。
“孩子…!”陈焕宗只说出两个字,就老泪纵横。
爷孙俩也抱在了一起哭了起来。
“大妈妈,咱们俩也找个人抱一抱吧!你看爸爸和哥哥哭的,我也想哭,可是不抱着个人我哭不出来。”陈艾娃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哥哥,就她和王秀梅跪在那里,没人理会,撅着嘴表示不满。
王秀梅能理解丈夫的心情,更理解儿子。她没有任何不满,揉了揉艾娃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大哥!快让孩子起来,让我这个二爷爷好好看看,看看咱们陈家的孙子。”陈焕君走来,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嗯…!快起来,地上凉。”陈焕宗轻轻的扶起陈兵,上下打量起来。
“哈哈哈…!像!简直太像了!跟翔儿年轻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焕君大笑起来。
此时的陈天翔和母亲也哭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死死抓着母亲的手,然后给她介绍了王秀梅和陈艾娃。
“娘…!这是小兵的母亲我的妻子王秀梅,这个是你的大孙女陈艾娃。”
老妇人急忙拉起了王秀梅,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满是称心如意。然后又抓住小艾娃的手,那肉嫩嫩的感觉,顿时让老妇人舍不得撒开。
“大孙女!来!让奶奶抱抱。”
陈艾娃也不知道怎么了,换做平时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可是面对自己的奶奶,她居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瞪着大眼睛,伸展着双臂抱住了老妇人。
“奶奶好!我叫陈艾娃。”
“好好好!”老妇人拍着艾娃的小后背,泪水再次的流了下来。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见到儿子,更没有想到连孙女和孙子都见到了。
“快!过来,都愣着看啥呢?”陈焕君招呼别墅门口的几个人。
另一个老妇人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天翔!”
“大哥!大嫂好!”
“哥!嫂子!”
老妇人叫冯芮,是陈焕君的老伴儿!男人是陈焕君的儿子陈天龙,陈天翔的亲表弟,女的是陈天娇也是陈焕君的女儿,陈天翔的亲表妹。
“二婶!”陈天翔对着老妇鞠了一躬。
“天龙!”陈天翔主动抱住了陈天龙,兄弟二人的感情自不用说,虽然是表兄弟,但是感情一点不差。
“小妹!”陈天翔松开表弟之后,一点也没有避讳,又拥抱了表妹陈天娇一下。
“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才回来?”陈天娇虽然穿着一身军装,但是她永远忘不了小时候跟在哥哥的身后。那时候的陈天翔在大院里就跟孩子王一样,不管他的哪个弟弟或者妹妹被欺负,他总是第一时间去给他们报仇,也经常被对方家长带着孩子找家里来告状,没少因为这事儿挨揍。
“以后再说吧!来!这是你嫂子,还有你大侄子和侄女。”陈天翔拉着弟弟和妹妹的手,给俩人介绍了一下。
“秀梅,这位是二婶。”
两家人站在了别墅门口,没人张罗进屋。
“姑姑!大妈妈说艾娃来了,爷爷会满足艾娃很多个愿望,是真的吗?”
陈艾娃这个洋娃娃,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的。陈天娇抱起来的那一刻,都想把她揉成个团塞进自己身体里去。
“有什么愿望跟姑姑说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爷爷的。姑姑也会满足你的愿望。”陈天娇宠爱的用鼻子蹭了蹭艾娃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抱着洋娃娃就走进了别墅大门。
陈焕宗从陈兵叫他爷爷开始,那手握着陈兵就没撒开过。
“爷爷!您和奶奶的身体可还好?”
“哈哈哈哈!好,好的不得了!见了大孙子就更好了,哈哈!”陈焕宗得有二十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华月茹,陈焕宗的老伴儿!抓住陈兵的另一只手,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年轻时的儿子一样。
“走吧!咱们边吃边聊!”陈焕宗拉着陈兵,根本不看任何人。
“哥!大伯要是知道你有儿子,她早就把你调回来了!”陈天龙看着走路都带风的大伯,撇了撇嘴,他算是看出什么叫隔辈亲了。
“哥也有难言之隐。”陈天翔无奈,自从陈冲没了之后,他更害怕陈兵出事,所以一直没有把他带进江城。
“唉…!”陈天龙拍了拍大哥的胳膊,转身向着别墅走去。
“咱们也进去吧!虚惊一场,没想到老爷子想孙子都快想疯了。”陈天翔拉住王秀梅的手也跟着走了进去。
“呵呵呵…!这才像一家人嘛!”陈焕君也背着手跟了上去。
“要我说大哥就是活该!天翔多好的一个孩子,非逼着他娶什么龙家的闺女?整天冷着个脸,像谁欠她八万账似的。你再看看天翔现在的媳妇,大方得体,长的也高挑漂亮。”冯老妇人唠叨起来没完。
“行了,行了!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啥?你要是闲着没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把碗刷了。”
“切…!孙子都二十了,还不让人说了?”
看样子冯老妇人对这件事也很不满,不然不能嘟囔起来没完。
“就你好!你的姑娘和儿子到现在没有一个成家的,要不是你整天横扒楞竖挡着的,他们能到现在还单着?”陈焕君似乎被老伴儿说起火来,语气有些暴躁。
冯老妇自知理亏,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再言语。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天龙他想娶谁就娶谁,天骄想嫁谁就嫁谁,你要是再敢阻拦,别说我跟你不客气!”陈焕君瞪了自己老伴儿一眼,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别墅。
“哼…!反正我宁愿儿子单身,也不会让他娶个寡妇进门的。”冯老妇人小声嘀咕一句,不敢再招惹陈焕君。
众人落座,陈焕宗今天高兴,把自己珍藏二十年的好酒拿出来两瓶。
“大孙子!能喝点儿不?陪爷爷整两杯?”陈焕宗稀罕巴叉的拿着那两瓶好酒看着陈兵。
“今天爷爷高兴,必须陪您喝点儿!”陈兵接过其中一瓶,直接打开倒了一杯。他也不顾什么礼仪。端起酒杯看向众人。
“在座的,除了我妹妹,都是我的长辈,今天父亲能带着我回来认祖归宗,我非常高兴,尤其是看见我的爷爷和奶奶,还有我的二爷爷和二奶奶。祝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说完陈兵一口干掉了二两半一杯的白酒。
陈天翔嘴角直抽抽,他是因为陈兵那句认祖归宗的话。感觉很对不起父亲和儿子。
陈焕宗也呲着牙花子,他这两瓶佳酿,好像大孙子没当好东西。
陈兵没注意俩人的表情,紧接着又倒了一杯。
“这杯酒我敬我的三叔和姑姑。父亲和二叔这么多年不在家,我爷爷和奶奶你们应该没少帮着照顾。侄儿在这敬你们,也祝三叔事业蒸蒸日上。祝我姑姑越来越漂亮。”说完又一口干了。
眼看陈兵又要倒满,陈焕宗急忙拦住了他。
“大孙子,酒不能这么喝,伤身体,你还年轻。”
“爷爷!说句实话,你这酒,劲儿太小了,我平时都喝烈酒,这个不过瘾。”陈兵说完,起身走到了行李箱那,打开一个里面装着酒的箱子。
“爷爷!要不咱俩尝尝这个?我特意给您带来的,纯粮食酿的。”陈兵拎着一个十斤装的大白桶,里面是散装白酒。
陈天翔和王秀梅看了直咧嘴,这孩子太特么抠了,谁家的?
“尝尝?那就尝尝!我大孙子的一番美意,当爷爷的必须笑纳!”陈焕宗赶忙收起了那两瓶珍藏多年的佳酿。不过其中一瓶只剩下一半儿了。
陈兵把酒杯撤掉,换成了二大碗。给爷爷和二爷爷各倒了一碗。刚要放下酒桶,发现陈天龙眼巴巴的看着他。
“三叔也能整点?”
“你二爷爷平时不让我喝!”陈天龙渴望的眼神,又有些打醋父亲的威严。由于他在部队里喝了酒就闹事,被陈焕君没少收拾,所以他很馋酒,但是父亲不发话,他真的不敢喝。
“啪!”
陈焕君一巴掌抽在儿子的脑袋上。
“我特么不让你在部队里喝,今天家宴,我什么时候说不能喝了?”